《麦克阿瑟回忆录》里头有句话:回忆是奇美的,因为有微笑的抚慰,有泪水的滋润。

昨天晚上听到一首歌“一晃就老了”,其中几句歌词,直逼我心:“怎么刚刚明白就老了?怎么刚刚懂事就老了?怎么刚刚做事就老了?”人过四十,就是这个感觉,一晃,人就老了,而很多事,才刚刚懂得要怎么做。一些人,才刚刚懂得珍惜。
也是在昨天,突然想起在许昌读书时彻夜长谈的朋友张军。张军跟我不同班。一起在校广播室做编辑,接触多了起来。张军人如其名,短发,乌黑,话不多,掷地有声,少年老成,一副军人做派。那会儿,我十七,她十五。她是广播室负责人,工作上,我听她安排,总是三言两语就把工作安排妥妥的。值班的时候,她听我的,听我讲故事,分享我初中时住校的快乐时光。一个城里的孩子无法想象跟她同龄人,还有条件那样差的生活,更重要的是,在那样差的条件下,生长着那么多单纯的美好的友谊和快乐。
俩人友谊的小船航行在不同的轨道,却不影响彼此的欣赏和喜欢。张军个性中的果断,独立成就了她。她在校学的专业是烟草种植,她的一门专业课水平无人能比,学校正奇缺这方面的人才,没毕业学校就决定让她留校了。那时候她不足十七岁。
之后毕业,我回到自己的城市。闲暇之余,回学校看过她一次。那时候,她已经自学拿到本科毕业证,正准备研究生考试。晚饭后,我俩围着熟悉的操场散步,她说这几年好累,因为底子薄,用两年学了本科,想再考研感觉力不从心,但必须考,准备辞职专门到郑州复习考试。我被她的想法吓住了。九十年代的我们,有个收入高又安稳的工作,几乎人人羡慕的不得了,还要这么拼吗?这可是我从来没动过的念头。我了解她的性格,有了想法会全力以赴的去实现。
之后再也没有音讯。听说我们聊天后的一个暑假,张军从学校辞职,去了郑州。那些年没有电话,除了写信,无法再联系。偶尔,夜深人静的时候,我会想起,不苟言笑,做事认真的张军,她现在过的怎么样?她对学术方面的苛求,能适应这个浮躁的社会吗?看似个性独立、处事果断的她,内心也柔软的像只猫咪,有没有一位知冷知热的爱人陪在她身边?
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虽然仍会有牵挂。
而有些人,却一直留在身边,比如叶子。


叶子在许昌上学时同班,没什么印象。后来一年实习期俩人同住一个宿舍。友谊应该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吧。说是实习,其实就是到一个单位,给人家做廉价劳动力。一天两块钱的实习费,连吃饭都不够。还好,因为年轻,很容易跟单位的同事达成一片,很快,一群年轻人就混成了不分彼此的“哥们”。是“哥们”自然就不讲钱的事,下班我们宿舍的几个人,被单位同事拉着,往小摊一坐,推杯换盏,胡吃海喝,高兴时引吭高歌,喝高了比赛拔路边的小树。每每想起来,隔着三十年的岁月,依旧能笑的前仰后合。
这样洒脱只投一时之快,那点可怜的生活费很快就被我们挥霍一空。没钱的窘迫日子,还得自己想法子过。叶子是我们宿舍里的“救命稻草”。穷的解不开锅的时候,叶子就翻腾她的书呀、衣服口袋呀,枕头套呀,然后爆发出激动人心的大笑:“有钱啦有钱啦!”我们几个凑过去,两眼放光地盯着她从哪儿哪儿翻出来的几十块钱,一起去庆祝这个意外惊喜。
多少年过去了,我才猛然想到,叶子真的会不记得她的书里、衣服兜里曾经放过钱?叶子那么慷慨地拿出钱大家一起分享,我们不曾说过一点感恩的话,她可曾心疼过?失落过?
还好,毕业后叶子和我,比上学时候更亲密了。三十年的时间,她为人妻,为人母,为儿媳,角色不停转换,每个角色都当之无愧。她借儿子在郑大攻读研究生期间,来洛阳小聚。依旧是笑声朗朗,人面如花。
正如一首歌里唱的,一晃,我们就老了。不懂事的我们,一晃就成了生命里故事。记得你们,记得那些年,那些事,在不知不觉中,这一切都已成了生命的刻痕,甚至,成了生命的一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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