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
我们小时候最盼过年,腊八一过就嚷嚷着过年的事。过年有好饭吃,有新衣穿,更重要的是过年就会放寒假。那时候放假老师基本上不布置作业,放假就是放假,让孩子们完全放松,不添加心事。
年到了,寒假到了,孩子们就像脱缰的野马,头上没了紧箍咒,任飞东西。每天睁开眼就跑出门去找伙伴玩耍,打闹、嬉戏、溜冰疯魔一般,玩得‘’废寝忘食‘’。
我们儿时过年日子长的很,从旧年腊八到新年十五每天都是‘’过年‘’。尽管当时生活不富裕,缺东少西,可人们心情舒畅,没有贫富差别,没有竞争压力,活得很开心。尤其到了三十、初一这两天,那真是过年,人们穿上新衣服笑容满面,纷纷走上街头相互打招呼,又是问好,又是拜年,还有人见了长辈大街上就跪倒磕头,那场面,那气氛其乐无穷。特别是三十晚上,人们都走上街头玩耍,一片欢声笑语,再配上此起彼伏的鞭炮声,那才真正叫过年。那欢快情景至今想起来还是激动不已。
年节过了接着来的是正月十五闹花灯。我们小时候过花灯节也像过年一样隆重。最大区别就是元宵节所用之物大人不再操心,全由孩子们操办。农村的元宵节基本上就是孩子们的节日,该玩什么,需要什么父母基本不管,全由孩子们准备。
我们小时候过灯节买不着灯笼,更买不到礼花,不像现在想买什么样的灯有什么样的灯,式样只有想不到,没有买不到。那时候我们玩的灯是就地取材,自己亲手做的灯。我们家乡有许多芦苇,削几根粗壮的苇杆,把它劈成篾,再削一个厚约两公分的大萝卜片,然后把削好的苇篾插到萝卜片上围成圆圈作为经,再用几根苇篾把经编织起来,很快一个手工灯笼框架就成型了。后续的工作就好办了,在萝卜片上插上一根竹签,顶上插一根蜡烛,外面用红纸一裹,一个手工灯笼就大功告成。这种灯笼很多人都会做,元宵节一到,孩子们都挑着自制的灯笼走上街头。这种灯笼很少有人家挂到门上,都是小孩子们手挑着满街串。
元宵节除了玩灯笼,还有一个更刺激的玩物,那就是扔刷帚头。那时候的农村孩子们哪有什么玩物,抓住什么玩什么。刷帚是家里扔掉不用的废物,这个废物倒成了灯节儿童们的玩物。他们把刷帚头粘上油,点着火,使劲向天上扔,名曰‘’玩火龙‘’。这种游戏在村里大街上不能玩,要到村外打谷场上玩。那里地面宽绰,跑得开,扔得开,无所顾忌。这种游戏一个人玩没意思,要几个伙伴配合一起玩,几个人一起向不同方向扔,或是穿花扔。扔出的刷帚火苗拖着尾巴飞上天空,很快又落下来,一起一落持续不断,那情景也着实令人兴奋不已。
玩灯笼也好,扔刷帚也好那都是小孩子的自娱自乐,后面还有更精彩的闹元宵活动,那就是‘’甩钢花‘’。这种娱乐活动小孩子们玩不了,必须
是身强力壮动作敏捷的青年人才掌控得了的。
具体玩法是用一个直径约三十公分的粗铁丝编制的大灯笼,灯笼眼直径不能超过三公分,再准备好木炭和砸碎的铁锅或铁盆碎片,然后再一层木炭一层铁片分割装好,直到装满压实为止,接着找一棵结实韧性好的四五米高的竹篙,在竹篙顶端套上转环,转环上再系上一根细钢丝绳,然后把灯笼牢牢拴到钢丝绳上。一切准备就绪,再找一个空旷场地,最好靠近水塘的地方,选在中间埋上一个石臼,接着把吊有灯笼的竹篙插进去,几个年轻力壮的年轻人就开始摇动竹篙。灯笼被甩动,灯笼里的木炭早已被点燃,此时迎着风呼呼燃烧,灯笼瞬间成了大火球。灯笼的温度随着旋转速度的加快迅速升高,不一会便有铁片被融化,被融化的铁片从灯笼甩出来,冒着蓝色的火光,拖着流星般的尾巴向远处飞去。铁片一个接一个被甩出,蓝色的火花一个追着一个飞跑,那景观美轮美奂。尤其被甩到水面上的铁片更美,铁片冒着蓝光迅速在水面上打着漂,水面上是蓝光,水下面是倒影,相互映衬,那真是一绝妙景观,叫人激动不已。远处观看的小伙伴还有一些大人们每看到被甩到水面上的钢花都会鼓掌欢呼。
甩钢化是力气活,每甩完一灯笼钢花需要一个多小时,三五个人是应付不了的,这中间要换许多人。这些人都是自觉自愿为村民带来快乐的人,他们不要奖励,也不取报酬,心甘情愿为百姓服务,无怨无悔。
甩钢花是我们家乡每年正月十五都举行的一项娱乐活动,它给家乡带来了浓浓的年味,也给小朋友们带来无限的快乐。随着社会的不断进步和物质生活的逐步富足,甩刚花的娱乐活动早已淡出人们的视线,随之而来的是现代化的娱乐形式。
今天的花灯节富丽堂皇,灯饰千姿百态,可今天无论怎么逛,怎么看,怎么玩都没有儿时过花灯节的那份感动和喜悦,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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