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三日,天色还未见亮,便拖着箱子赶车回家。今年的假期来得很晚,近了年关,魔都大街小巷车都少了一半。低头看了眼手机,不过才五点多, 角落里点了两盏路灯,照得那一小块树影婆娑。
又是一年,归巢时。
魔都的冬很湿润,像个爱哭鼻子的小姑娘,打打闹闹没什么杀伤力。相比较家乡的冬来得凛冽多了,冬至一过,刺骨的冷便见缝插针般袭来。说来也巧,到家前两天刚落了场雪,我堪堪赶着雪融了那天才回来。不禁感叹这一年和雪的缘分甚是淡泊。元旦前后,魔都倒是罕见地下了雪,可惜那时我刚好去了趟长安,错过了一场美景。
兴许是老天垂怜,除夕过后,那雪又轻盈盈地降落人间。母亲起的早,有了动静我便也睡不着了,换了衣裤出门,打算好好欣赏这落了一夜的雪。率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白茫茫,让人分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天,真可谓是“天与云与山与水,上下一白”。四下里人鸟声俱绝,一时间我就起了几分孩子心性,抬脚踩上这一片晶莹,声音清脆,“嘎吱”作响。墙边垂下几支稀疏的梅花,是从隔壁院子偷跑过来的,此时也浑身落满了雪,那晶莹之下有藏不住的枝叶泛起了僵黄,像是发现我的打量,它也正细细瞧着我。何时杖尔看南雪,我与梅花两白头。
除夕是要去凭吊的,雪后的山路很是泥泞,母亲脚步稳当地走在前面。每年如此,她始终把哀思寄托在凭吊中。一路上遇见不少凭吊的人,也有熟人,见了面总要叔叔伯伯寒暄两句。冬日的山不见翠色,目光所及之处皆是荒芜,很难想象这荒烟蔓草的山头长眠了多少人。到了墓前,母亲又开始絮絮叨叨的跟亡人说话,说得都是些家长里短。
此时整个小镇的景象都落在我眼前。不远处一块块农田错落有致,间或有孤鸟迷了方向站在树梢上歇脚,树下的泥泞痕迹凌乱,以前听老人说那是野猪打滚留下的。每到这时,我总是无比羡慕那些长眠于此的人啊,当肉身化为尘埃安息故土之时,便是灵魂解脱奔向自由之时。俗世纷扰皆是虚妄,大可两袖清风行走于世间。
此生谁料,心在天山,身老沧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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