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到南华寺的下午,我们先是去找古月法师聊了会儿天,然后便绕着寺庙转了一圈。寺中的建筑古朴而又庄严,我们被初到寺中的新鲜感驱动着穿屋过廊,偶见一亩方塘,才忍不住驻足停留,观塘赞叹,塘水碧绿,中有一莲亭亭净植,莲叶下,乌龟与鲤鱼来回游动,互相嬉戏。来到寺中之后,我们才发现,南华寺如今是全国最大的寺庙,原来寺庙周围许许多多的土地,如今都归了这个“南禅祖寺”。
来到寺庙的正门外时,夕阳已将寺庙外的一大片空地染得金黄。不远处,一尊石象正昂首挺胸,望着渐渐落下的夕阳。数只白鸽踱步于空地之上,全不惧人。
在此等空寂悠然的氛围中,才顿觉方才与法师的一番交流讨论,收获颇多。
此前,我所信仰的,是儒道,孔孟老庄基本都读过一遍。而我最初对佛学感兴趣,还是在多年前读《西游记》时。我一直认为,吴承恩在佛学上的造诣很高,以至于写出像《西游记》这样的伟大作品。
与古月法师的交流,澄清了我过去对于佛学的一些误解。古月法师认为,金庸在佛学上的造诣,当高于吴承恩。古月法师谈佛理,我讲儒道,儒佛相交,其结果是我们对于儒佛两家的体悟,都更近了一步。事实上,“天下一致而百虑,同归而殊途”,“大道至简”,“月映万川,理一分殊”。高深的理论,也许各自的表达方式与话语体系有所不同,但核心的思想都是一致的。儒佛两家,都倡导“内求诸己”,削去过度的物欲。
常言道,“天下武功出少林”。我想,少林寺的武功之所以博大精深,能为武林中各门各派之首,其与佛门那一套强大的内功心法是息息相关的。
《心经》、《金刚经》、《楞严经》、《六祖坛经》……可以说,每一部经典都是一部强大的内功心法,都为我们安放自身的心灵提供了若干的方法与途径。无欲,方能练就不坏之身,临阵对敌时,方能精神抖擞,见招拆招,制敌于先。
小时候看《西游记》,怎么也想不明白唐僧为什么要戒色戒酒,酒肉与女色为什么会妨碍他们取经。现在,好像有点明白了。
一个持“唯思想论”的人,会觉得思想是一切的根源,一念正确则往天堂更近一步,一念错误则离地狱更近一步。一个细微的起心动念,就足以判定一个人在当下是走向天堂还是地狱。佛祖强调的,仅仅是一个人的“念头”。
平常生活中,魔鬼是无时无刻不来侵扰的,它时而化身焦虑,时而化身贪欲,时而化身嗔恨……心魔无时不在,魔鬼的攻击毫无疑问可以腐化我们的灵魂,削弱我们的意志。佛家的“佛”、中国传统文化中的“道”、伊斯兰教中的“真主”、基督教中的“上帝”……这些至高无上的形而上的存在,毫无疑问都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魔鬼消灭,但是,它们却并非时时刻刻都在我们的身边。魔鬼常常不请自至,而“上帝”们,却需要我们的召唤!当我们的心中念及“真主”时,真主就存在,心中未念及“真主”时,真主便不存在。所以,修心之要,乃在于能时刻将自身的意识抽离出来,感念“真主的存在”,如此,便能驱魔卫道!心诚则灵,不诚则不灵,一个持有坚定信仰的人,不应该害怕任何困难!只要及时地改变心中的念头。
妨碍人们登高行远的,不是山有多高,路有多长,而是鞋子里面的沙粒。同样,妨碍我们在“人生”的战场中势如破竹的,不是世俗社会本身存在的挫折,而是思想中的魔鬼。
思想是无形的,也正因为它无形,所以它易变,所以它难以把控。最难解决的思想问题,事实上也是最容易解决的,因为许许多多的往圣先贤都已经建立了一套套完整的理论体系,我们需要做的,仅仅是学习。
之前,我一直将儒家的理论作为修身的原则。但在初步接触“佛理”之后,我才发现自己对儒家理论的体悟,也仅及皮毛。学无止境,一个人在治学之初,或许应该博采众家吧。
如今的社会,是一个“撕裂”的社会,每一种思想,都不乏其之“站台背书”者,每一种思想,无论是浅薄的抑或是深刻的,都能找到自身的生存空间、立足之地。
也正是在这样一个多元化的“撕裂”社会,有一个人显得尤其重要,也只有这个人,足以拯救精神正处于崩溃边缘的你,这个人,是你心中的“神”。
也许每一个人都需要一个心中的“神”,这个“神”的形象需要你自己用思想与行为来雕刻。随着我们年岁的增长,这个“神”的形象也会越来越鲜明,我们对它的信仰也会越来越坚定。当我们在心中感念这个“神”的存在时,这个“神”就在我们的身边,就能帮助我们驱散魔念,回归正道。
毛姆说,“造神”是人类的天性,心中有“神”,终归可以慰藉受伤的“灵魂”。
寺庙的夜晚,寂寞院墙深锁明月,四处虫鸣鸟叫。池边树栖鸟,月下人徘徊。璀璨的星光下纤尘毕现,夏夜的凉风送来乡野山村的气息,这样的气息也是多年前我曾在老家领略过的美好气息。月有盈亏,人有悲欢,此事自古难全,在这样轮回的盈亏悲欢之间,坚守心中的那一个“神”,或能求得内心的恬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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