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街上还是朦胧的一片,连个鬼影都没有。雾很大,弥漫整个S镇,这样的景象使S镇充满神秘的气息。
阿福是个没有营业执照的牙科医生,他身材瘦小,眼睛炯炯有神,上身穿一条旧的白衬衫,下身穿一条褪了色的长裤。阿福每天起得很早。把磨牙工具准备好后,开始坐下来磨银牙。阿福的手脚不停忙碌着,好像没有想到他正在做的事情,即使不使用磨床也不停的蹬着踏板。
八点过后,阿福停了一会儿,抬头看了看窗外,街上熙熙攘攘。他一边想着可能要有顾客来了,一面又继续干他的活。
“爸爸”儿子反常的叫声把他从专心细致的神态中惊醒。
“什么事?”
“镇长问您能不能给他拔颗牙。”
“说我不在家。”
阿福正在磨着一颗银牙,他把银牙举到眼前,眯着眼睛审视着。
“他说您在家,他听见您的声音了。”儿子的声音又从小小接待室传来。
阿福继续磨那颗银牙,桌子上还有一大盒银牙没有磨完。
“爸爸”
“什么事”阿福毫无表情的问。
“他说要是不给他拔牙,他就砸了诊所。”
阿福不慌不忙地停下手中的活,抓起桌子上一把工具刀放进口袋。
“哼!让他进来砸我好了。”
阿福站了起来,双手伸进口袋。镇长出现在门口,他的脸看上去又肿又红。阿福从镇长那双暗淡的眼睛里看出他已经许多夜没有睡觉了。阿福眼珠一转,把双手伸出口袋。温和地说:
“镇长,请坐吧。”
“好!”镇长漫不经心地说。
当用具在沸水里消毒的时候,镇长把脑袋靠在了椅枕上,全身感觉舒服多了。镇长闻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这是一件简陋的诊室:一把旧木椅和旧桌子,一台脚踏床,周围的白墙早已斑驳不堪。
阿福把镇长的脸板向亮处,检查损坏的臼齿后,用手谨慎地按了按下颌。
“您不能打麻药了。”
“为什么?”
“牙床化脓了。”
“好吧。”镇长望了望阿福的眼睛。
镇长露出一丝苦笑。阿福毫无表情,把煮用具的浅口锅端到椅子上,不慌不忙地把用具用镊子夹出来。阿福做这一切的时候,一眼也不看镇长,但镇长却用眼珠紧紧盯着他。
阿福叉开双腿,用拔牙钳夹住臼齿,镇长双手抓住椅子的扶手,把全身的力气集中在脚上,觉得腰部一阵凉,但他没有叹气。切确的说他是用一种酸楚的心情说:我在这里害死了好多人了。
过了一会儿,镇长感觉牙骨上发出一阵吱咯声,他双眼顿时涌满了泪水,知道牙齿拔出来后才舒了一口气。镇长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拍了拍裤子,又伸手到口袋摸纸巾。
“擦擦眼泪吧”阿福连忙递给镇长一张纸巾。
镇长擦了擦眼泪,整个人看上去精神极了。
“您要记得用盐水漱口。”
镇长点了一下头,大摇大摆地向门口走去。
“给我记上账吧。”镇长边走边说。
“给您还是给镇政府?”
镇长没有回头,摇摇手说“都一样!”
阿福看了看盒子里的那颗健康的牙齿,脸上露出狡猾的怪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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