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喜电影|《入殓师》生命的最后尊严:如秋叶之静美

作者: 游世欢喜LatteSunset | 来源:发表于2021-11-13 15:17 被阅读0次

    我从来都认为:死亡不是生命结束,是游戏打得好升级闯入下一关。
    但是要记得和最爱的人约定暗号,因为我们,后会有期!

    爸爸离世后,有些情绪一直走不出来!

    总是觉得那么亲的人永远就不在你的生命里了,不是轻飘飘的“离别”两个字,是永远亲近不到、是再也拥抱不到,是永远没了你喊“爸爸”的那个人。

    尽管我相信他是去了一个很好的世界,但是我还是后悔,我在爸爸走之前都没有想过与他约定,我和爸爸没有留下任何约定的暗号,我们来生相遇,要如何相认?


    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为一部电影冲动了,冲动到在电影院观看时就想行笔!电影片尾刚出字幕,坐在座位上就发出朋友圈:“真的好每个细节音乐画面立意全面开花那种”。我急切地想让大家都看!

    在《入殓师》的英文海报上,写到:The gift of the last memories. 是在致敬生与死的尊严。泷田洋二郎用它温情与治愈的叙事,告诉生者,向死而生的庄严与伟大。

    也告诉我们:死也应该携走一场庄重与唯美的告别。

    The gift of the last memories

    一部极典型的日本电影,根据日本作家青木新门的小说《门纳棺夫日记》改编而成。

    温润细致的画面与细腻情感讲述着一位行走在高雅与浪漫的音符间的大提琴乐手,失业后因为生存,不得不成为入殓师,经历着从排斥、畏惧、反感、退却、到慢慢地接受,尊重工作的心路历程,直至怀揣敬畏之心、倾心沉浸在逝者最后修整仪式中,用自己凄美的艺术化手法,无微不至的让每一个人死得有尊严。

    本木雅弘以饱满的细腻,深稳庄重的眼神、小心翼翼的举动,缓缓倾泻着内心尊重的情感,潺潺流水一般触动着心弦,生动的内心刻画表达出了入殓手法和大提琴艺术的至同。

    平实娴熟的镜头语言、古典叙事、细腻的光影与色彩、错落雅致、工整有序的故事情节、多线性推进的情感线。

    日本影片一贯的无即是有、少即是多的极简叙事手法,以及简约有力的构图呈现着恰到好处的情节节奏与留白,如同观影中的屏息静谧,令你饱和摄取剧情情绪渲染的同时,对电影主题及时咀嚼消化进而被感染、被启发,被领悟、直至觉醒!

    音乐,引领故事解读

    电影音乐(Film score)是对电影的诠释纽带,它承担着渲染气氛、抒发人物情感、深化电影主题思想等作用。让观者在心理层面上形成视觉与听觉的立体具象,从而构建更加丰富和真实的银幕想象。

    整部影片着重将入殓师的化妆过程进行艺术化的呈现和表达,电影音乐大师久石让那扣人心弦的音符在故事与叙事中游走,跳动,令情绪渲染又施加控制,引领叙事线的展开与发展。

    主角是大提琴手的设定,极其高明且铺垫了他的生活和音乐的融合。死亡本身又是携带着诗意且决绝的休止符,令入殓修整过程与厚重庄严的大提琴琴瑟和鸣,配合唯美镜头交相呼应,成就了动人心魄的艺术化手法及感染力。

    经历失业、入行所谓“低等”职业,从抵触到接受的世事历练,情绪起伏翩纤,甚至压抑到崩溃,何以解忧,于大悟,唯有音乐!曾经的音乐厅的大提琴手,把音乐置于大地长天,在乡间长堤上独奏,富士山雪静默,天鹅展翅高翔,如生命的力量荡气回肠。

    “此时的琴声不再是乐队指挥示意下照着乐谱机械的应和,而是打上了强烈个人色彩的情感宣泄”。

    音乐与画面完美结合,境界高耸!

    这个画面,看到的瞬间,便永远定格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音乐可以不是生活的出路,但它必然是心的出路

    电影最巧妙也是最明智的是利用音乐引领故事布局。

    这部剧的剧情,显然是最基本、最常见、最普通的,买电影票时你就能猜出了故事的大概。但依旧地被感动得一塌糊涂,是摄人心魂的配乐穿起熨心的细节和温情,把一个老套的故事讲得意味盎然。

    故事的叙述开始于贝多芬的第九交响曲,在《欢乐颂》高潮处戛然而止,让你的情绪充分被调动到澎拜后高悬、急切期待后续叙事发展。

    抓人心弦的久石让极简主义钢琴曲,契合着日本简约的审美传统。影片中父亲喜欢的《Memory》,也是男主的情感依托,再三地循环,意味着父爱这条潜叙事线一直在引领,在大提琴与钢琴的交相辉映下,完美的诠释了人物渴望父爱的内心世界:温暖且苍凉。

    圣诞夜,大悟拉起舒伯特的《AveMaria》,即万福玛利亚,也称圣母颂。我听过N多版本,这是最具悲凉感的一版。有人说:这更接近舒伯特原曲所真正的诉求!在创作之始,所依托的凄苦又美丽的故事:纯洁少女为父赎罪,向圣母玛利亚祈祷。

    此时音乐又拉出一条潜叙事,道不尽在场三人的人间伤痛,都有故事、都有往事心伤,往事如烟。

    付诸旋律中极具感染力的琴声是融入了对生活、对生命的感受,乐团失业的大提琴手,俨然已是生命中真正的艺术家。这也意味着大悟的思想彻底转变:完全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职业。

    片中出现两次的《Beautifuldead》则是对电影主题:生与死的表述与升华。

    无论是社长为年轻妇人进行入殓仪式,感化其丈夫失声痛哭的瞬间,配乐悲凉到高潮;还是大悟为澡堂老板娘入殓时,增加了竖琴与弦乐的拨奏以及明亮的单簧管音,除却了悲伤,预示澡堂老板娘平凡但向上不屈不挠的人生。

    这些乐章,敲打着你的灵魂,让你思想在生死之间游回、思考、推敲、醒悟!

    有人说:影片无疑是一阙宏大的死亡赋格曲。

    温馨时刻

    镜头,将情绪渲染到淋漓尽致

    如果把电影作为一种画面文章,镜头(Cinema Lens)则是电影最基本的单词、句子、语型和文法,是画面的语言,它与观众能进行无声的、特定的交流,告诉观众一些甚至语言也无法表达的东西。更给观众以文字阅读达不到的三维影像呈现与交流。

    全片几乎是中景和全景镜头的集成运用,以避免特写镜头、大特写镜头,远景或者大远景镜头等特殊镜头运用时,产生与影片设定的叙事方法的违背,从而会打破叙事节奏、减弱画面的细腻与柔和,致使娓娓道来的叙事风格突兀,破坏温馨情绪!

    用最温柔的方式,尊重每一位死者,对待每一次死亡

    影片中的极少的大远景运用主要集中在外景拍摄,大远景镜头在理论上也是主要用在具有磅礴叙事时。基于此,影片用大远景拍了乡下的景色,富士山与原野,紧随其后马上转为景框缩收,回到远景、全景、中景和特写,这是日本电影在表达小人物、小故事时普遍的表述手法。这样的镜头,实现了以最温柔的方式,尊重每一位死者,对待每一次死亡。

    大量的中景镜头运用,渲染着人物内心的情绪波澜,第一次完成入殓工作,回家深夜拉小时候的大提琴一场,以中景和全景为主,没有特写大悟的表情,却把他悲怆的内心情绪渲染到淋漓尽致。

    影片最后,大悟为父亲入殓,描述采用捕捉小心翼翼的手部动作的中景或全景镜头,随着眼里所见手势的缓慢变动,我们就感受到他内心的波澜。镜头渲染着他的情感,辅之特写镜头拍下眼角流下的泪水,使情感在画面上宣泄的更加淋漓尽致。

    父亲模糊的面颊,渐渐清晰

    鱼白 ,生的最高欢愉境界

    日本食物“Shirako”,又称西施乳。是雄性鳕鱼、琵琶鱼、河豚鱼等鱼类的精巢。如影片中一样,日本人是生食它的。他们认为未经加工的鱼白是人间美味,以至有文说“不食鱼白,不知鱼味。食过鱼白,百鱼无味”。

    影片中社长借用对鱼白的赞叹:好吃得让人为难。行使生的权利,而且要吃最好的,才是善待自己的生!而吃另一生物的遗体,总归为难!

    鱼白这种至尊食材寓意着善待生命。而入殓师,维护的是死者尊严,也是善待生命的体现。

    剧中可见入殓工作收入颇丰,是大悟善待自身的本钱,即善待了生命的遗骸,又善待了自己,应该是生命的最高欢愉,大悟一口鱼白下肚后,决定继续自己崇高的职业。

    鱼白,象征了生的最高欢愉境界。

    影片的另一个生的欢愉,则是片尾,大悟和怀孕的妻子冰释前嫌,和好如初,以及迎接即将出生的小生命。

    石头,亲情的和解

    夫妻重建理解

    影片中石头的一再出现,给了亲情叙事线存在的空间,引领我们深入父子情、夫妻情以及它们的变化与转变。

    从开始回到老家讲给妻子的童年回忆、第一次抵触工作后回家里打开童年提琴,琴盒中那块父亲留下的大石头,到最后掰开已逝父亲的手指时,一颗小石头滚落下来,是他小时候给父亲的那块,呼应了回忆。全片几乎贯穿着石头所赋予的情感,让这条叙事线逐渐晴朗完整。

    与此同时,大悟想起了很多小时候的事情,父亲模糊的面颊,渐渐清晰,与眼前已逝去的父亲重叠,亲情回归!

    原来,这么多年来,像大悟从来没有忘记父亲一样,父亲也从未忘记过大悟。

    这块石头,也是夫妻分歧与重建理解的见证。

    死,如秋叶之静美

    日本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川端康成,把死亡看作是一种极致的美。

    他曾表示:十分欣赏画家古贺香江的一句话:“再没有比死更高的艺术了,死就是生!”,画家是自杀身亡的。而对死,川端康成做到知行合一,最后含着煤气管自杀。

    在《挪威的森林》里,春上村树曾说过:“死并非生的对立面,而是作为生的一部分永存。永恒的死亡是不存在的。永恒的只有变化。”

    你得承认,日本人对死亡的认知,是成熟的,亦是超然的,是对死亡这件事情睿智的本质把控。

    对于死亡,小的时候可能是畏惧,待到风景都看透,可能会有一种超然的力量油然而生,我不再畏惧死亡,更多的会想到如何死的体面。

    死应该是很美好的一件事,只要死的有尊严。

    观影中,一直觉得被打扮的光鲜亮丽,容光焕发地离开人世是件非常非常奢侈的事情。

    我希望在我离开这个世界时,也能有人为我温暖地装扮,体面地、具有仪式感地、“奢侈”地走。

    这确是日本人的死亡观,入殓是给死者做告别人生舞台的最后定妆,是呈现死之静美。作为入殓师的大悟虽然离开了成为大提琴师的艺术之路,但在人生的舞台上,他已是一位彻底的艺术家。

    泰戈尔说: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静美。

    死亡,就是一扇门,它不意味着生命的结束,而是穿过它进入另一阶段

    生命是什么?每个死去的人,都曾努力活着。

    而死亡是什么?影片中在洗澡堂默默陪伴洗澡堂奶奶的,无名无分的老师傅说:

    “死可能是一道门,逝去并不是终结,而是超越,走向下一程。正如门一样,我作为看门人,在这里送走了很多人,最后我们只需要说:一路走好,后会有期。“

    这是最感动人的地方,他说:爱她就送她走吧。

    这是全剧最令人失控的一句话,听得到全剧场都在哽咽!

    爱她就送她走吧。我们后会有期

    有人说:“《入殓师》能一举夺得第81届奥斯卡金像奖最佳外语片奖,绝不同于好莱坞式的饕餮猎奇,也不同于《卧虎藏龙》、《十面埋伏》所自我标榜的神秘武侠和不可理喻的文化特质卖点。

    它不致力于迎合西方大众文化中浓郁的异域情调和猎奇心理,也不为本土礼仪、民族原生态氛围贴上自我标榜的浓郁文化称谓。日本电影文化在它不长的历史里,已经发展到这样强大,足够坚定、自信地用自己的头脑和不受干预的判断力去解读和探讨普世价值,并给出足以令你我信服的恰如其分的解答。”

    足够坚定、自信地用自己的头脑和不受干预的判断力去解读和探讨普世价值,就是我们的人生追逐。

    也诚如一位影评人所言:“也许往日用武士的刀没有做到的,今天用他们的另外一种方式做到了,那就是对于生命的尊重和珍视,赢得了世界的赞许。”

    尊重生命,无论生与死,真的是件很奢侈的事情!


    后记:

    这次4K修复版海报,出自黄海之手,惊艳无数人。

    画面美人略施粉黛、眼帘轻垂,正点朱唇。

    细看,枝头鸟与远处富士山的方向,另有乾坤。

    生与死,从来就是人生的两面

    文中相关资料、剧照来源网络,侵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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