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在流浪

世界若是光芒万丈，我又为何紧闭双眼，而睁开眼，我又为何泪眼朦胧？——题记

因为我在流浪

辗转，几经辗转，我终于在这座城市里定居下来，在这座远离朋友，远离父母的城市定居下来。

人事部的数次调动，让我在各座城市中奔波，而现在我又来到了这座全新的城市。三天，我用三天的时间忙好了一切，靠近公司的租房，像样一点的家具，全新的生活用品······这所有看似忙绿，对我来说都不算什么，这几年我早就习惯了，对我来说不过是换了个房子罢了。

昨天，是公司给的最后一天的调动假期，我随意在出租屋的老街上找了家照相馆。照相馆破旧，门牌掉漆，挂的还是“**眼镜店”的招牌。里面的照相小哥倒是年轻得很，手脚也麻利，咔咔两声就完成了。他笑着通知我半个小时来取，听着，我一句话都没说就离开了那间照相馆。

出门，望了眼表，8:30。深秋，这个点的太阳刚刚升起来，暖暖的照在我身上。我摸摸了自己的装满泡面的肚子，一扭头，眼睛就瞥到街角那块雾气朦胧的露天早餐摊。

早餐摊两张木桌，八条长凳，虽说不大，人流可不少，但大多都是打包带走，时间宝贵的上班，上课一族，像我这样能坐下来的没几个人。

每样都是明码标着价，随意的点了碗常年喝的小米粥，配上一笼煎饺，点完我便坐了下来。拿出手机，刷起了朋友圈。

小米粥和煎饺很快就端了上来，而我拿起筷子，这筷子尖还没触到煎饺的皮，耳边突然传来了个孩子的声音：“叔叔，你这吃的是什么呀？”我听着，莞尔一笑，心里想着：什么时候我都是叔叔了。想着，眼睛向旁边一瞥，看到个小男孩。

小男孩个头不高，头发长的是层次不齐，眼睛倒是大大的泛着光，小脸也是红扑扑的，满身发亮的油渍，深秋清晨，虽说有太阳，可寒意还是浓厚。小男孩身上数件单薄的单衣，是一件套着一件。

我看着他笑着望着我，笑着回了句：“米粥，煎饺。”说完，扭过头来，不准备再去理会，更怕他提出些过分的要求。

可奇怪的是，这小男孩再没开口过。只是咬着嘴唇，用那泛光的眼睛向桌子上望了望，然后就前后摆动着两只小手，转身跑开了。我喝着米粥，眼睛突然被他欢快的步子吸引住了，偷瞄着他的背影，想看看他会做些什么。

小男孩跑到一男子身边，男子拉着个木板车，木板车上面还有个小屋子，带着乱七八槽的生活用品，活脱脱一个自己改的“房车”。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只看到男人将板车放下，男孩硬拉着他向早餐摊走了过来。这时候，孩子在说话，我才依稀听见。“爸爸，咱们就吃这个吧，好吃的······”男人的口音极重，与男孩的普通话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没怎么听懂男人的话，可从两人的脸上与男孩的言语，我大概推断出，男人嫌贵。

但最终跟所有爱子女的故事一样，他们还是坐了下来，还是和我一张桌子。唯一不一样的地方是，孩子端上来的两碗米粥中，一碗和我的一样，在他父亲，那个口音重的男人手中，另一碗我怎么看怎么不适，米粥里面什么都有，零星的酸萝卜皮，点点红辣椒·····

我看了眼那神色愉悦的孩子，又看了眼他父亲，他父亲头发长又打着节，满身的灰泥，脸始终看不清，可我终究什么都没说。我没开口，那孩子坐在我身边却骄傲的说道：“哥哥，我这碗是别人剩下来的，可不要钱呦！”看着他扬起来的小脸，我终究忍不住心里的酸，开口问了一句：“你怎么今天不去上学呢？”

他吃“米粥”吃的是大快朵颐，含糊不清的回答我：“我不上学的，因为我和爸爸在流浪。”

给出的是本该是我意料之中的答案，可与之前自己猜测的心情，却是大不一样。我心酸的看着他，露出了苦笑。我将桌上还剩半笼的煎饺夹给男孩，男孩笑着说了句：“谢谢。”说完，还嘀咕着：“真好吃······”他吃的很快，边吃边偷偷瞄笼里煎饺，我推了推蒸笼，示意他吃。他倒也不客气，夹着就吃，还夹了个给他父亲。

边吃，他话匣子的一面就边体现出来，我不说，就听他开心的说，他告诉我他会的可多了，不仅会烧菜煮饭，还会割麦子，缝衣服，甚至还带点炫耀的和我说：“我还会乘法口诀呢！”他说了很多，而那男人见孩子聊得开心，也不说话，默默的拿出个酒杯，缓缓倒了一杯，眯着眼，伴着米粥喝了起来。

说到半途，男孩还拿出个半袋的火锅底料，慢慢加了一点进去，还问我要不要，我因为不能吃辣，拒绝了。

我吃完，父子两人还没。我起身，跟孩子说了声：“再见。”说完，转身离开，我站在早餐摊前，想着孩子那句“真好吃”，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哭。付了钱，又点了两笼，叫人送去。走之前，偷偷望了眼他们父子，笑的真是开心，明明什么都没有，只有那个被大多数嫌弃的板车上的“家”，可笑的是那么开心。

我还没走，那孩子已经吃完，我看着他拿出了个破旧不堪，凹凸不平的废弃铁文具盒，大眼睛仔细的盯着，然后大声读道：“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不忍再看，即使那孩子笑得开心，笑得春光明媚。

拿了照片，回到出租屋，内心久久不能平静。我相比他们，至少不用吃别人剩下的，不用住在板车上，不用对着笼煎饺说：“真好吃。”那我到底要什么呢？为什么他们一贫如洗，却过得比我快乐？

我辗转，我奋斗，远离父母，远离朋友，大实话是：我要钱。可有了些钱，我为什么不如之前快乐？

钱，钱，钱，它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