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管子
小时候,鸭子张屯儿的路,全都是土路,崎岖不平,坑坑洼洼。
从家去往小学校的路大约两里地,各家的孩子们都是要步行去上学的。
从家出来,向东走到头儿,穿过两半屯儿,继续向前行,走到路的尽头,向右拐,直行,这条路走到尽头,左侧就是小学校了。
一群孩子分散在路上,有的手捧饭盒,有的手拎饭盒。那时,孩子们的身上斜挎着军用帆布书包。那书包有些绿,用着用着,就有些泛黄了。
上学的路上,鸭子张屯儿和两半儿屯之间是一片农田,有水田,也有旱田。春天来了,到处是一片新绿。走着走着,路上就出现了一排排的杨树林。在成片的杨树林里,还会出现几棵榆树和柳树,将这条上学的路装饰成了绿意盎然又生机勃勃的一条路。
不下雨,上学的路就短了许多,一边走一边玩儿,30分钟就能到达。赶上下雨天,就大不同了。若是下小雨的天,路面润湿,走在路上,黄胶鞋的鞋帮儿会粘上一圈的大泥巴。走一会儿,就得找个小棍,向下吧啦一下泥巴,才能前行。有时,你正向前走呢,脚走出去了,鞋粘在泥里了。你就要学着金鸡独立,单腿蹦回来,把鞋从泥里拔出来,吧啦吧啦泥,穿上,重新紧紧鞋带儿,系好,继续前行。
小时候,家里没有雨伞,雨具就是一块发蓝的塑料布。这塑料布是从扣大棚用的塑料布上剪下来的。孩子们几乎用的都是这样的雨具,极个别的人家,会有一把两把伞,也是不够一帮孩子用,只能用塑料布代替雨伞了。
若下了大雨,脚上的黄胶鞋就被雨水浸湿了。没办法,大多数的孩子是没有雨靴的,只能这么穿到学校,有的一踏就是一天。快放学了,鞋快干了,却又要重新踏入水泡儿里,一步一粘,一步一滑地走回家去。大雨瓢泼时,雨伞也失了作用,不挡雨了。如果风大,前行都费劲,搞不好,会弄翻了雨伞,所以,塑料布还是不错的遮雨工具。
好不容易,跋涉到了屯东头儿了,雨水浸泡的路,被牛粪猪屎羊粑粑搅和的一片腥臭,一片稀泥,不能下脚,也要硬着头皮闯过去。
历尽重重困难,总算折腾到家了。脱掉鞋子,洗洗脚,这脚在水中泡了一天了,褶皱得发白,冰凉冰凉的。直到吃上热乎的饭菜,才感到幸福无比。
这样的路,一走就是六载,慢慢的,从一个小孩儿长成了大孩儿,也适应了这样的跋涉,慢慢的,有了对抗的方法。没有雨靴,可以多带一双鞋,到学校换了。也可以在出门前,用两个塑料袋套在脚上,能走多远算多远。母亲改良了一下我和哥哥的雨具,她用电烙铁为我们俩制作了两件塑料斗蓬。这斗蓬带个小帽儿,还可以系带儿的。从那以后,被雨水浸湿的时候,就太少太少了。
春秋两季,一路欢歌一路风景,开心地玩儿,爽朗地笑。有时候,会碰巧遇见屯邻儿家的马车,四轮车,汽车……孩子们不喊自停,这便是上学路上的福利了,孩子们笑得合不拢嘴。一年里,这样的巧遇毕竟少数,但作为孩子的我们,那时候,是极容易满足的。
没有哪家父母会因为雨雪天,特意出来送孩子,孩子们都没有特殊待遇。也因此,练就了吃苦的能力。
小时候的冬天,格外冷,雪还大。放寒假以前,要遭些罪了。西北风呼啸而过,孩子们全副武装。孩子们头上带着套帽,围着围脖,身上穿着棉大衣,脚上穿着大棉鞋,腿上穿着大棉裤,手上还要带着大棉手套。每一个人都全副武装,只露出两只眼睛看路。
雪大时,深可没膝,前行的速度慢了下来,一走一身汗。热了也不能解开衣扣,因为,零下30多度的低温,瞬间又会使你瑟瑟发抖。每一个孩子,没有掉队的,就那么坚持着,直到迎来盼望已久的寒假。
上学的路,有时很短;上学的路,有时很长。它把家与学校紧密地连接了起来,它把知识和理想也紧密地连接了起来。
那条上学的路啊,已延伸至记忆的深处,成为了记忆里的成长之路。
(管子原创作品,抄袭必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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