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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来,我好像很久没有喝过豆仁茶了。
花生,也就是潮汕人口中的“豆仁”。顾名思义,豆仁茶就是用花生做成的,但“豆仁茶”并不是茶,而是一种甜汤。参考广州地区的糖水,虽是「水」,却并不是字面上的水;潮汕地区的豆仁茶,虽是「茶」,却此茶非彼茶。
生花生泡在加了苏打的水里,泡至表层的皮脱开,沥干水清理掉花生皮,接着倒进高压锅,加水,再加点米浆,煮好之后就是稠稠好喝的豆仁茶。外头早餐店卖的和家里自己煮的配方稍许不同,每家每户的配方也各有各的习惯和偏好。哦不,还差了一点灵魂的东西!豆仁茶怎么可以少了糖!加了糖之后,才真真正正是一碗豆仁茶。每一次跟其他地方的同学朋友讨论起家里边好吃的,我都会把豆仁茶作为潮汕美食推荐之一,因为毕竟也真的是喝着豆仁茶长大的。
我读小学,十来年前的时候,早餐小摊上,一碗豆仁茶卖五毛钱,额外再加杏仁糊或黑芝麻糊的豆仁茶是一块钱。有时候早上我妈没有起来熬粥,就会拿钱给我和我姐,让我们自己去吃早餐。一碗豆仁茶加一块虎皮蛋糕,便是漫长上学一天里的一点甜头。而我每次为了省点钱自己攒起来,从来都只喝五毛钱的豆仁茶。
离开家里去外面读书之后,就很少喝豆仁茶了。原因是,除了潮汕地区,或者缩小地理分界线到棉湖地区,其他地方好像真的没有豆仁茶。再者是因为立了抗糖的flag之后,我对于太甜的食物,总是有种敬而远之的心态。
但是每次假期回家,我都会去买一碗豆仁茶。不是给自己吃的,而是给奶奶吃的。因为奶奶戴的是假牙,并且只有上牙龈有假牙,所以吃东西只能吃很软很烂的。于是软烂的豆仁茶对于老人家来说太适合食用了。每次买豆仁茶给奶奶,她总是要从那个陈旧的塑料小碗柜里拿出两个碗,把豆仁茶分成两碗,一人一半。吃完之后,她都会说一模一样的话:“甜到啊,过好食。”(真甜真好吃)
今年夏天放假回家,我还没有去买豆仁茶,那碗太甜的豆仁茶。
奶奶在去年冬天离开了。
好像突然就没了非要买豆仁茶的理由。
潮汕人的奶奶,我们口中的“阿嫲”;潮汕的花生汤,我们口中的“豆仁茶”。
说到这里突然连带想起我妈,每次人在学校,她问我想要吃什么寄什么,都会先来一句“爱寄罐肉松去咩?”(要不要寄罐肉松去?)说不定下一次,还可以来一篇《潮汕妈妈和肉松》的故事。
有时候会在想,记忆一定带有味蕾。就像脑子里存有「阿嫲和豆仁茶」「阿妈和肉松」这样。
但味蕾也一定带有记忆。就像一碗很甜的豆仁茶,有些时候也带了点酸楚的滋味。
于物而言,这样并不公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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