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京都城中有一闲散王爷,人长得那是俊美俏丽,古玩字画,风花雪月皆不在话下,虽不是如何手握重权,但这位王爷在当朝那是无比尊贵。
为何呢?当今天子乃是他的亲哥哥,虽然这位王爷行事作风荒唐至极。
有多荒唐?过生日给自己办丧礼,让朝中大臣前来“吊唁”。
比谁哭的好,如此有损皇家之事,皇帝从未责备过他,对这位弟弟,宠爱至极,有这么个大靠山,自然是专横跋扈,朝堂大臣们是敢怒不敢言,自然也会趋于附和。
1.欢喜冤家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此时京都城尚书府内,小姐公子们正在上课。
“子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夫子摇头晃脑,拿着书卷在学堂上来回踱步,学堂上的小姐公子,正仔细听着,而在最后方一身穿淡蓝色秀衣的姑娘,拿着笔正小鸡啄米的点头,差点将头上的珠簪晃下。
夫子斜眼瞥见,十分不悦,捋一捋那短白色的胡子,声微怒质问道
“四小姐,可是今日老夫讲的不好?”
听到自个儿名字,猛然间就醒了,手中的笔掉到了桌上,
珠簪,这次是真的掉下来了。
微微然的站起了身,学堂上一阵笑声,此时,这姑娘脸绯红,只好低头
“不是的,夫子讲的极好。”
夫子听罢,也未曾叫她坐下,她便站了一整节课。
前几日,她两位姐姐来她院子里寻她,她知道定不会有什么好事,拉她坐下,只见两位姐姐热络到不行,让她不由心生恐惧,果不其然,见她们一脸笑意,拿出夫子的书,她就知道了。
这两位姐姐定只顾玩耍,没有完成夫子的作业,她本想婉拒,又怕她们记恨,去大娘子那告状,胡诌一些有的没的,让她受罚跪祠堂,便答应了下来。
因此,夜里挑灯抄书,所以这几日都没有睡好,这才在白日里学堂上,打起了瞌睡。
课后,夫子独独留下姐妹三人,直径的把三本抄书扔在了桌上,
“小姐们,年岁渐长,小聪明也就多了,觉得老朽是老眼昏花不成?!”
原来,她将三本的罚抄,抄写的字迹皆为一样,而后三人皆挨了夫子的戒尺,夫子罚他三人再抄三遍。
待夫子走后,两位姐姐都怒气冲冲道,
“你是真蠢,如此这般破绽,都不晓得规避吗!”
拿了抄书后,两人就相继离去。
她终于屁股沾到了座位,腿是酸疼,手掌心是生疼,但脸上却是一抹笑意,她是故意,
一方面,避免了和姐姐们的冲突,另一方面,免得下次她们找自己抄书了。
“小姐,又被先生罚了吧?”急匆匆来的是平儿,她昨夜便料到今日定是如此,
平儿拉过她的腿揉着,继续道,“小姐,为何不直接拒绝好了,非得这么熬着自己?!”
那两位小姐只有要帮忙,才来找自家小姐,自家小姐也真是的,几乎都应下,但凡有句谢意,都不会如此让人生气,如今她家小姐被罚,课后,未曾有一人来关怀,因而她十分不平。
“藏巧显拙,能少许多事端。”
这淡然的样子,便是夏家四小姐从安——夏从安。
看着替自己揉腿的平儿,心情好些许多,她还是有人心疼的,一起长大的平儿,如同自己的亲妹妹一般,是最贴心的人。
两个玉人儿殊不知,廊角处,早已有个白色人影伫立着,看了全程,一抹笑意在俊俏的脸上。
等她脚好了些许,走到了她的身旁,还没有等到从安缓过神,眼前白色绣银蛇纹的靴子,抬头看到,那张熟悉不过的脸,没等到她出声,斜眼看着坐着的她,表情冷淡
“你是不是忘了啥?”
“小王爷!”
看了她一眼,就在周身瞧了瞧,将衣摆一挥,就在夫子的座位上坐了下来,随意翻了翻夫子的注释文书,打心底里的瞧不起,就这些,他七岁就习得,老匹夫这注释,都是些什么粗鄙漏见,还如此这般当回事,便将夫子的书往旁一扔。
从安看着眼前的祖宗,又是一脸不悦的模样,她前几日刚被姐姐们压榨,今日不会来得如此艰难吧。
看着他手托着的脸,额前几络发丝被风吹动,生的如此俊俏的公子,何苦没事找她麻烦呢……
其实,她心里有些明白,但此事不可想,不可言。
眼前这位,乃是都城中千万闺阁女子的心上人,不仅貌比潘安,更是深受皇恩,武艺超群,文采出众……(嗯,好词都不够用),但这祖宗十分爱缠着她,闹她做吃食,这也就是姐姐们常常来给她使绊子的原因之一。
虽然她一开始,也是三番五次的使了点小聪明,希望他不要再来扰自己清静,但此人脸皮堪比城墙。
对他,她实在是没招。
看着她一脸茫然的神情,并没有细听到自个的话,就气不打一处来,她宁可熬夜这么个损招,却忘记要给自个的香荷包!
“你是不是忘记香荷包一事?”
充满笑意的看着从安,手撑着下巴,直直的盯着夏从安,这哪是笑,明明是威胁,每每祖宗这表情,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从安恍然大悟,突然忆起,前半月,他突然打着扇,气冲冲来厨房寻她,那日她在厨房忙的不可开交,这位祖宗一直念叨个不停,而后从她口中得知,她女红十分出色后,便说自个要香荷包,他那皇帝哥哥都笑话他,没有姑娘送他荷包。
他向她装可怜,说没有姑娘看上她,她长叹一声,便劝他去买,他就说外头纺织坊不好,劝他贴个告示,定有大把姑娘相送,他又说那都不是意中人的。
最后他闹得她做不了给祖母当日吃食,一怒之下,答应替他做个香荷包,他这才满意的离开,饶过了她。
其实,事情的真相是,那日他照例进宫陪皇帝下棋,遇到他那曾经的门客也在,门客特意在他面前,摆弄了一番,他妹妹云禾公主送的香荷包,暗示他,同期追姑娘,他这进度堪忧,他气的直接出了宫,棋都未下就来找她。
从安近几日为了抄书,竟然忘记了今日便是期限,荷包还没有完成,还差锁边一环节,眉头紧皱,得想个法子讨好下,不然这祖宗还不职会如何来捉弄她。
“王爷,可否宽限几日?”
俊俏的脸微歪,似是不愿,
“两日可好?”
从安看着眼前人没有回答,又继续道,
“芦笋炒炸鹌鹑,小灯椒香辣螺丝”眼前人总算正眼瞧了她,从安满脸笑容,小心翼翼探问,“再加牛肉莼菜羹。”
看着眼前人,稍许抬了眼,多年交道下,她早已觅得,如何向他讨饶,只要她亲自下厨,能做上几个合他心意的菜,总会让这位祖宗安稳几日,不找她麻烦。
果然,眼前的祖宗脸上笑意满满,心情大好,微点头,“那就宽限两日。”
起身正准备离开,突然转身,俯身耳语,
“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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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候多年的及笄之礼
午时,从安将做好的小菜,放到屉子里,穿过走廊,正往小王爷的院子走去,思绪不由的回想,那年初见这位小王爷之时。
那日尚书府的人,从来都没有如此忙碌过,下人们急急忙忙,她爹爹和大娘子几乎不见人影。
而后,就是大奶奶的嬷嬷来院里,唤她去大门前,他们一大家子,跪在门口,当时她跪在地上,脑子都是糊涂的,今日是谁,让父亲如此这般大礼相待。
一辆马车缓缓而至,下来的人便是这位小王爷,披着青绿色的披风,配着那宝绿色的暗蛇纹劲装,袖口处镶绣金线祥云,腰间玄色腰带,上挂白玉玲珑腰佩,几分英挺和潇洒,端的是意气风发。
后来父亲告诫家中子女,莫要惹恼这位王爷,得万分恭敬,如同皇上一般对待,还于他们讲了,这位王爷乃是皇上的同胞兄弟,虽然不是如何的手握重权,但是皇上待他相来不同。
犹记得几年前,在朝堂之上,公然与当朝宰相相争,最后并未请辞,便离开朝堂,皇上都没有说句重话,只是多加安抚了宰相和那几个挨了打的臣子。
这样的态度,天下所有人都对这七王爷恭敬不已。
不知为何,这七王爷突然就看中了这尚书府旁的玉竹园,要入住其中,因此今日,尚书府如此惶恐,便是迎接这位王爷。
从那日后,她这几位姐姐就有些不安分起来,而她也不知何种原因,得罪了这小王爷,常常来闹她,今个糕,昨个吃茶,他总是变着花样来寻她,她自然是小心翼翼伺候着。
虽然二位姐姐常欺她,但算不得过分,最多就是替个小祸端的罪名,替写个字,日子还算是过得,平静顺遂,这样的日子,约莫似乎过了三载。
从安正好奇,门口为何连个侍卫都没有,就听见院子里,窸窸窣窣响声,看到被三四位侍卫候在中间的小王爷,正襟危坐,拿着扇子猛扇,天气正值凉爽,何须如此扇扇?!
“咳咳……做好啦?”小王爷神情假装淡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之前,做了什么不得见人的事情,侍卫很是有眼色,纷纷离了院。
从安从屉子里拿出了做好的菜食,小王爷的眼睛,似是而非的在盯着她看,当她抬头,她瞧见的是,将脸刻意扭过去的小王爷,从安小心翼翼,探头侧问:
“下月,我便要及第了,需要时间准备及第之礼的礼纺,这段时日,可否放过我些时日?”
小王爷听完,停下了正在用膳的筷子,
“及第?”
“是呀!”
听完回答,小王爷脸上,一抹难以让人察觉的笑意,挑了下眉,拿起酒杯,道
“来,恭喜。”
夏从安顺势拿起酒杯,回敬了小王爷,两人相视一笑,虽然祖宗爱欺负她,但是因她手艺颇好,常给他做菜讨饶,因此他俩常常能小酌一番,也就在吃的上面,她与这小王爷乃同道中人。
那日后,夏从安见到这小王爷的频率,堪称这几载加起来,都没有这么高。
上街采买绣线,看到他正在对街茶楼饮茶。
去庙里求取及笄之礼的福运,小王爷在庙的山梯下,直接摆了个亭子坐着纳凉,吃她做的马蹄糕。
今日,来买女子的胭脂等私密物品,这街上忽然空无一人,只见小王爷正一人,坐在那街对角的馄饨摊上。
实在忍不住,便上前,“王爷,我们近日相遇是否频繁了些?”
“你这是在说我跟踪你?”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从安虽心里这么想,但不能直说,这不是直接得罪这祖宗吗!
“那你定是说我们有缘!”此话一出,这是在说她对他有意思
“王爷,你这不是冤枉我呢嘛!”
他的无赖,她早就知晓,今日是他第一次玩笑,涉及男女之情,因此她略有些脸红。
“那我要与你爹爹探讨一番,你是个什么意思?”
今日她定吃醉,才上前来讨事,只好讨饶,乖巧的双手叠放胸前,问道
“小王爷,我给你做炸葫芦,加上剑南春的酒可好?”
小王爷嘴角微翘,看着她如此乖巧,欣喜道,
“如此甚好。”
女子及笄之礼,乃是一生中的大礼,官家女子常选着自家祠堂前,穿上自己绣的礼纺,家中长辈插上簪子,替姑娘梳上成人髻,就象征姑娘,可婚配的年纪到了。
今日簪子有所不同,乃是玉簪子,上面还镶着金,按理庶女不该有如此待遇,加之金乃皇家御用,常作为御赐之礼,从安不禁问“祖母,这簪子?”
祖母看着从安,笑道,“这簪子乃是小王爷给你的及笄礼。”
听完,从安心中一悸,这是个什么路数,记得小王爷刚来玉竹园不久,学堂课后,他送她一屉子她念了许久的水玲珑,她满心欢喜,觉得这小王爷是个大好人,觉着是回赠她,送他好吃的马蹄糕之礼。
第二日,她就被爹爹罚跪祠堂,缘由是,小王爷辛苦寻的水玲珑,竟然丢了。
但是夏从安忘记了件事,她将那一屉子的水玲珑做好吃食后,并未分于他,只分给了那学堂里的人。
从安强装镇定,让祖母带上了玉簪,虽是心悸,但她颇为欢喜,毕竟,今日及笄之礼很是圆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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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鹿肉火锅
马球会,是官家小姐与公子增加见面的机会的聚会,举办这样形式的马球,名门望族,轮流按例举办,让家族之间相辅相成,不论嫡庶,从安及第后,便可出席这样的场合。
公子小姐都可上马球场一展身手,因此,常常能在打马球中,暗生情愫。
这是有先例的,当今太后就是因打马球与先皇定情,伉俪情深,成了一段坊间佳话,如此这般,就引来许多人效仿。
从安远远望见,那小王爷在那妙人儿堆里,想必这才是今日,人如此甚多的原因,从安吃着跟前的花生。
果然,自古俊俏郎君,身旁十里桃花林。
看着马球场上,大杀四方的小王爷,这才想起,在先皇还未薨逝以前,小王爷是储君十分有机会的皇子,平日里,那副泼皮无赖模样都让她忘记了。
她曾在姐姐们口中听闻,当年皇子中,大皇子,便是这小王爷的亲哥哥,也就是当朝皇帝,是在先皇还未登基前,在圣上皇跟前养着,而这七王爷深受先皇喜爱,年十二便入御书房,年十三便入朝堂。
不知为何,某天开始,这七王爷就开始不务正业,无心政权,他居然荒唐到给自己生日,办丧礼,扬言谁能无百年,先皇愤然召他前来,而他只是写了一首《金樽吟》:
“世事无常耽金樽,
杯杯台郎醉红尘。
人生难得一知己,
推杯换盏话古今。”
先皇看了心中了然,知道他无心皇位,而后,无论小王爷如何荒唐,先皇都不再责问,对其十分包容。
之后就是亲哥哥成了皇帝,而他成了名副其实的闲散王爷。
大家也就忘记了,那个曾经将是皇子斗争中,颇有机会的七王爷,之后因他行事荒唐,大家也就以小王爷相称。
从安看着小王爷,在马上驰骋的样子,难以想象,他的朝堂风采,不由的出了神。
“咳咳……”一声咳嗽,拉回了从安的出神
看到眼前的小王爷,条件反射性的站起来,从安一脸茫然,看着小王爷
“没想到你也来了?”小王爷看着她,不由打量上下一番,“啧,衣裳不配。”
夏从安有点受挫,她已然很尽力的挑了衣裳配这玉簪子,只得陪笑道,“太过贵重了。”伸手想取下来,
小王爷似乎看透了她的想法,手就扶上了她的簪子,毫不在乎众人眼光,专注替她找了合适的位置插好,“簪子很衬你。”
这一举动,算是断了在场对从安有所好感的公子念头,虽然不知道小王爷和夏从安什么关系,都不要去与这小王爷,有所对立才好。
看着自己调整的簪子,十分满意,完全没有在意,众人吃瓜的表情,冷不丁冒出句,
“今晚吃火锅。”
“啊?什么?”
“前几日,小台子觅得一梅鹿,想着鹿肉火锅不错。”
这下明白了,祖宗是来讨吃的,但梅鹿肉!夏从安的心里别提多激动,这定是要配上那竹叶青!
激动之余,斜眼瞧见小王爷身上,挂着她绣的那荷包。
晚上,从安端着最后一碟子小菜——油炸花生,正赶往那玉竹园湖边的小亭子,秋夜风微凉,在远处就瞧见,
那朱红色儒衣公子坐在亭中,手撑着脑袋,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眉宇间微蹙,显然他十分不满,此时下人们的工作,他不属于玉树临风,也不是温润如玉,但是属于女子容貌惊艳的那种,很漂亮。
几个下人正忙碌挂帘子,亭台中的桌上摆着一个正用炭烧着的铜炉,周边围着几个小菜与糕点。
亭上挂帘子得现打桩勾,此时夜深,光线昏暗,下人忙头大汗在挂帘子,而红衣公子一脸冷然。
她知道但凡他这样的表情,总是有人遭殃。
“这秋风微凉,梅鹿肉性热。”一边说着一边摆好那最后一碟油炸花生,“挡住了,就少了许多快意。”
挂帘的下人们看见夏从安坐下,喜出望外,十分识趣的主动离开。
看着她自觉坐下,原本还在想,如何讨个理由留着她,心情顿时好了许多,问
“不冷?”
“冷。可有披风。”夏从安一个哆嗦,对着小王爷笑笑。
从安接过了下人拿来的的披风,将整个小圆脑袋,围进披风里,拿起酒杯,抿了一口,“啊”了一声,身子似乎暖和了些。
“难怪诗仙谒山,解貂也要赎酒。”
小王爷看着,旁若无人样子的夏从安,讶异不已,笑逐颜开,轻嗤了一声,“这是哪一出?”
听完,从安没有回答,抬头于那人相视一笑。
湖中波光粼粼,月下亭中,美味佳肴,对酒当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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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庙
这月,皇上几回召见小王爷,进宫赏《春色百鸟图》,皆是被找了理由,搪塞了回来,今日倒是看到,这位稀客自个提了一笼不知何来的包子,横跨进了御书房,悠然自得的坐到了塌上,招呼自个儿。
派了人打听他近日的行踪,不是在大街上,大动干戈散了众人,摆摊处吃,就是在茶楼,或者,就是诓着那尚书府的四小姐,做吃的……
“皇上,来,你也尝一个。”
塞完手上的最后一口包子,还未吞下,囫囵的说
“过几日便是思源节,官家女子都会去拜庙祭祀,可否恩赐尚书家的往生牌,放到乾坤寺中。”
人们常给去世的人在庙里,供奉往生牌,每年的思源节,都会前往供奉的庙里祭拜。
而这乾坤寺,乃官家寺庙,只有三品及以上的官员,有如此的荣幸,将自家先人的往生牌放置在这。
思源,思源,莫忘来源。
前段时日,夏从安与自己丫鬟平儿正在整理,给自家已故小娘的经文,丫鬟平儿念叨到,夫人的牌位,如能放在乾坤寺里,定是福泽深厚的。
夏从安拍了下平儿脑门,警告她,莫要妄言,如被旁的人听了去,那可是要端居心叵测罪名,累及尚书府。
两个玉人儿这番话,楞是生生的被小王爷偷听了去。
“你近日是个什么章程?”
看着自家哥哥问出这样的话,就晓得,肯定暗地调查了,见怪不怪了,扔掉了在嗑瓜子,拍了拍手,挑了眉看了眼自家哥哥。
“允不允吧,我也去乾坤寺去拜访下,在旁的御园,小住几日”喝了口茶,顿了一下,瞧了正一脸玩味,看着自个的皇帝哥哥,字正腔圆说,“修养身心。”
听完,皇上噗嗤一笑,修养身心,说他心怀不轨,比较可信。
皇恩浩荡,尚书大人拖家带口,来这乾坤寺瞻仰皇家风范,此等殊荣,都让官场对他这四品小官,另眼相看不已。
从安一人去了旁侧,主间供奉,她是万万不敢想,从安将自家小娘的牌位拿出,小娘的往生牌,能在这乾坤寺安置,也算是无上光荣了,抄给小娘的经能在这烧,定然极好。
小王爷靠着柱子,看着她的背影,审视思考,她一直都在隐藏自己的锋芒和清高,假装随和,假装愚笨,假装自己事事,都不如那两位姐姐。
其实不然,他偶然瞧过她的文章,那日她家丫鬟在后院,未等那些纸张烧完全,就匆匆离开,他趁着纸张未烧干净,取得一些来看,
那些字句和字迹,乃真知灼见笔玲珑。
从安听见了些响声,回头看到,是不能再熟悉的小王爷。
“男女共处暗室,我这刚及第不久,你这是要毁……毁我名节!”从安不安了起来。
刚刚说的女儿心事,怕是被这祖宗听到了,恼羞成怒,随便找了个理由,掩饰自个的尴尬。
小王爷从未见她发过脾气,如今,倒是恼了一回,看到她,此番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十分有趣,突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此时,小王爷看到门外一个探头的脑袋,那是自家哥哥——皇帝!
靠着的身子,直了起来,将笑意收了起来,“咳咳咳……我只是路过,嗯,路过。”
双手摆后,”仓惶”逃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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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起
此番过后,八卦如皇上,自家这荒唐的弟弟,果然对这四小姐有意,然后就找了个由头,下了旨意。
做皇帝,还是好处多,只要理由合适,八卦随便扒。
旨意是这样的,听闻,夏家四小姐厨艺了得,别拒匠心,朕多日食欲不振,特传尚书府四小姐进宫,做膳食。
尚书府激动不已,早早就把夏从安打包好,立马送进了宫。
从安惶恐,这一家子,果真是亲兄弟,找理由的功夫果真……相似。
面见圣上时,只见小王爷身影,蹲在桌旁凳子上吃的正欢,一身紫色直缀朝服让他活生生穿出了便装的味道,额前有几缕发丝被风吹散,还是一贯的懒散模样,但依然让人惊叹。
从安做了礼,便低头站着,不敢直视。
“坐吧。”
从安愕然,但依旧不敢,小王爷伸手,直径拉了她坐了下来,便自顾自吃着,他也想知道,他这哥哥今日想干什么。
“你看他,从小视礼义为虚无,才吃饭都没个正形。”
听完,小王爷停下了吃食,嘴里含着一口饭食,一脸懵的看着皇上,
合着,这是叫丫头过来看你当面训我?不小心的被噎了一下。
从安不由笑出了声。
皇上语重心长道:“时泽虽然手无重权,但朕和太后,都十分宠爱他,因此傲慢了些,你多担待。”
“时泽?!”从安大惊,
时泽是小王爷的小名,小王爷本名谢景泽,她从未想过,
他竟然是那个好看的美人儿(姐姐)。
小王爷挑眉,耸了耸肩,继续吃着,他早已明白,这丫头定是忘记了他。
夏从安为何大惊,这要从安六岁说起,那日尚书府大公子娶妻,十分热闹,当时小王爷年十四,已入朝堂一载,前去恭贺,这都是皇子们斡旋官场的手段。
皇子们政权相争激烈,而他因被父皇赏识,被推到了风口浪尖,哥哥们视他眼中钉,府中众宾客,相谈甚欢,他不喜官腔作势那一套,就找了个静处。
而后,就遇到了,正在后厨帮忙小娘干活的,夏从安。
他正坐在后院廊上喝酒,只见一小白面团子,递上来几块糕,
“我小娘说,桂酒配马蹄糕才好。”
小王爷拿了块糕吃,口中的桂香与马蹄妙不可言,
小白面团又言,“是否心情好了许多?”,看着未出声,好看美人发愣,不知该说什么,想起小娘常说的,又道,“人生在世唯良辰与美食不可负。”
小王爷顿然觉得,自个这十四年白活,不如一面团子透通,不由笑了,看着好
看的美人笑了,小从安便十分开心,因为,她从小就喜欢好看的美人。
“从安,可以常常做吃的哄你开心。”
摸了摸小从安的头,
“可否日日?”
“当然。”
“我叫时泽。”
后来,世人只知七王爷荒唐,却不知,后来,他是如何斗过那几位哥哥,如何让他们身亡,如何让他们被囚禁于德理寺内,最后,又是如何扶持自己的亲哥哥,登上了皇位。
为了让当今圣上放心,他毫无夺皇位之心,他行事荒唐,让朝中大臣皆怕他恨他,说他有辱皇家风范,不掌重权,安心做他的闲散王爷。
如此这般,皇上也就有慈爱兄长的戏码,自古皇家最无情,
但正因为如此,皇家,也会渴望一丝亲情温暖,这般兄友弟恭的场景,委实难得。
皇上一声喊话,夏从安立马回了神,立马回答道:“王……王爷,性情豪爽,不拘小节。”
皇上手一挥,“得了吧,他就一无赖。”
小王爷可不愿意了,皇帝这是特意来拆台的!
“皇上,今日你是何意?”
皇上装傻,“从安不是及第了吗?”
“是啊,那又如何?”
“朕给你完婚!”
一句话,吓掉了夏从安的筷子,愕然了小王爷
“时候不早了,朕还有要事处理,空了就带从安去见见太后。”
说完,就挥了挥手,离桌而去,奴仆们都跟了去,只剩俩人独坐,沉寂了许久后,小王爷侧过身与她耳语,
“娶你,是情理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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