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中到晚”

小寒节气

小寒节气到，天气越发变得寒冷起来了。

这几天，陪孩子春考。闲暇之余，想起自己小时候的上学时光了。走读，步行，无家长接送，天没亮便去上早自习，晚上提着煤油灯上晚自习等等，不一而足。现至冬寒，最应景的，便是上学放学的模式——“连中带晚”。

我们那时上学，不像现在午饭在学校吃，都是各自回家吃午饭，吃好饭后再去上学。这一时节，正是学生备战期末考试复习的时候。在寒冷的冬天里，如果遇上雨雪天气，我们中午的放学就不放了，上课一直连到中午，继续把下午的课数上完，再放学。大家把这种上学放学的情况，称之为“连中带晚”。

这种“连中带晚”的上学放学模式，受到孩子们的欢迎。因为下午放学早，孩子们玩的时间多了。

午饭不吃，继续上课，我们大多会出现两种反应。一是饿，一是冷。虽然如此，大家也都配合学校和老师，坚持把课上完。

针对孩子会饿的情况，有的家长会让孩子早上上学时带一个馒头或者红薯，在中午的时候会抵一阵子。稍有些富余的家庭，会给孩子一点零花钱，中午买一个卷饼，充饥一下。

这种卷饼，五分钱一个。一到中午放学的时间点，学校敞开的大门空廊里，便有二三个挎着篮子的“生意人”，叫卖着篮子里的热卷饼。那时，若有同学去买卷饼，一定会惹得众人的羡慕目光。

那时的我，既不带馒头，也不带红薯，但有时会去买一个热卷饼，花上五分钱。那时我的家庭虽不富裕，但在母亲的抽屉里，总会一直存放着一叠一角钱的纸币。母亲说，那是留给我上学的零花钱，买铅笔、本子用的。若我要用时，会跟母亲说一声，便拿上一角钱去用。

我清楚记得，有一次我要买铅笔。母亲因为身体原因，卧床休息。我进到堂屋里，老屋内光线昏暗，从明亮处进来的我，看到房内一片漆黑。我靠在母亲的房门上，轻声地喊母亲，说要钱买铅笔。母亲没有动身，应了一声，告诉我：“在抽屉里，你自己拿吧！”

母亲知道我不会乱花钱，所以她是放心我自己去拿钱的。那时写字本一本是七分钱，铅笔一支是三分钱。对于在“连中带晚”的中午，我也不会轻易地去花五分钱买卷饼。除非有时饿极了，或者感觉欠食欠极了，才会去买一个。当然，我回到家了，一定会把买饼的情况告诉母亲。母亲并不会责怪我。

我的印象中，在厨房忙活的母亲，见我放学回来，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给我端还放在锅里温着的饭菜，一边催促我“快吃快吃，别饿坏了！”

趁我吃饭的间隙，母亲又会帮我脱下沾满泥巴或者雪水的胶鞋，给我换上或已打湿的袿子，给我烤热棉鞋。吃着母亲预留的饭菜，穿上暖和的棉鞋，心里便感觉热乎多了。而母亲则在一旁，继续纳着鞋底，一针一线，匀称来回。厨房里的这一画面，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如今想起，倍感温馨。

“连中带晚”在教室里上课时的冷，也是令人难忘的。况且没有吃午饭，身体更是感觉跌入冰窖，特别是脚，冻僵了，麻木了，感觉更冷。

老师在讲台上讲得热火朝天，座位上的我们都收缩着身子，虽都屏着劲，但冰冷冻僵的脚，仍分散着大家的精神。大家都想跺跺脚，让脚暖和一下，但大家都不敢“跺”上第一脚。实在有胆大的人忍不住了，跺上第一脚，“咚”地一声，便似乎引爆了一声响雷，大家便齐脚地“跺”了起来。

“咚咚”的跺脚声，响爆了整个教室，随即扬到室外，飞向校园。此时的老师，会停下他的讲课，含笑地看着我们，默许我们的动作。有了老师的默许，我们大家互相会心地微笑着，更加有劲地跺着脚。此时，我们感觉冬天似乎不那么冷了。飞出教室外的跺脚声，似乎也会传染其他教室。不大一会，其他教室里，也会随即响起跺脚声。

跺脚消冷，成为我们那时校园冬日的一种常态。学校领导、老师，并不会因为上课跺脚而有什么影响。

除了饿和冷，“连中到晚”带给我们的好处，是放学早，时间充余。我们有更多的时间玩耍，拥有更多的自由快乐。哪家台子面上空闲地大，便有我们的欢声笑语。扳纸板、滚铁圈、丢沙包、抓石子、跳绳......这些活动和欢乐，从下午一直持续到炊烟上顶。

夜幕来临，大人们喊孩子们回家吃晚饭的呼唤声，也在各家门前响起......

如今，学校里都早已有了午饭，不再有我们当年“连中到晚”的上学放学模式。“连中到晚”已成为历史，成为我们这一代人的至深记忆！

我怀念它！

跑步消冷 跺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