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我想,在以后的人生中,我们再无可能去发展这样一段随心所欲、毫无顾忌的友情了。
一、相识始于初秋
1992年初秋,入学衡南县第二中学。我与C,手抓着教学楼二楼的木栏杆,攀谈开来。她说,“我妈妈........”,我当即吃惊地打断她,“好奇怪哦,我们都叫姆妈,你为什么叫妈妈呀?”C遂静默下来。
对,这破破烂烂一栋楼,红色小人标记处就是我俩当年聊天的地方。
相较于我这个第三者, C与Z的关系更近,他们是初中同学。C与Z在初中的校园
90年代初的校园,所谓的离经叛道,不过是女生上课看小说,男生翻墙打游戏。与Z订交之始在于互换小说。自诩为文学少年的我们,憧憬着各自的远大前程
1992年的秋季运动会,似乎正连着一场轰动全县的学生游行。C与Z在运动场上拼搏,据说C还取得了一个名次,我一个人呆在宿舍,仔细地将母亲给织的一件毛衣拆下来,试图将之编织成自己合意的花色。
1992年,那时的食堂,日杀一猪,五花肉拌上黑黄的酱油;每周末捞上学校自养的非洲鲫鱼,油炸了摆在食堂的桌子上。
第四节课的铃起,教室乒乒乓乓响了一阵开关桌子的声音,大家呼啸一声,呼啦着全挤进了食堂。八人一桌,不争不抢,大家吵吵嚷嚷着看着席长把饭菜平均分了。也有按捺不住的同学先下了手,那可得在八人的盒饭中偷偷越过中介,剜了别人饭的底盘,菜也要多夹上一把。
每学期五十元的零花钱,不够用了,写了一封信,向父母讨要。花上两元的邮寄费,将20元寄往学校,可能要等上一个月,汇款单到了手中,还得花上五角钱渡过河去,到对面镇上的小邮局取了款。谁说不是呢,每天就盼着跑向食堂的那一刻。
Z不一样,Z颇有财大气粗的气概,中午吃完饭,她还要到宿舍楼下花一元钱买上一瓶水泡奶粉喝。眼巴巴看着她喝下一大半,终于推向我,说,“你也喝一点!”接过有点凉的玻璃瓶,凑到嘴边早已一口气喝了精光。
C没钱,C的学费是借的。她叫的妈妈是她弟弟的妈妈,她的姆妈在她几岁的时候就去世了。
无论有钱还是没钱,都阻挡不住我们的快乐,在垃圾堆旁,也可以开心地来一张合影。
1994年,食堂再也没有了每天一猪,也没有每周的非洲鲫鱼。食堂改制,开始了白馒头与白开水泡着泛点油星米粉的日子。但是,没由来的,我们竟然长得白胖起来。
“二中的水呀,养人呢!你看姑娘们到了这里来,都养得白白胖胖的。”教室尽头,有一排水管,吃完饭去洗碗,洗了碗,顺手接了一碗水喝下去,清冽得很。就是这样的水养成了白白胖胖的我们,白胖的我则鼓捣着要减肥。早起吃早餐,买了六个白馒头,一日三餐,就着白馒头过活,几日下来也不见瘦,遂毅然绝掉了中午的粮食,C与Z 少不得隔三差五从食堂买了饭,劝着我狼吞虎咽地吃下去。时至今日,我是早已绝了减肥的念头。
二中的水“养人”,也传说因为这水,隔个三五年,学校就会出现一个疯子、傻子。有一日正午,正在水龙头边洗着碗,一傻子站在一旁向着我嘿嘿笑,无由头的怒火让我将碗中的水泼向他,傻子狂叫着从地上抓着大把的沙土往我身上脸上乱扔,没有C与Z 帮衬,显然是我吃了亏。
好朋友的最高荣誉,那就是搭铺睡觉。一个宿舍,六个上下铺,横七竖八地睡下了24个人。
1993年的夏天,与C开始搭铺。但是,夏天与臭虫做斗争的友谊在冬天终于彻底瓦解。组合搭铺,我出了冬被,C 只有一床破棉絮与一张草席,大冬天的夜晚,挨着草席睡觉,每晚我都要嘀嘀咕咕抱怨上好一阵,最后隔壁班的Z奋力出击,对我狠骂一顿,将C拯救出去,整个冬天,我一个人紧裹着被子,来不及去想着即将到来的春天与失去的友谊。
春天来了,失去的友谊也回来了,猝不及防地,高考就要来了。
二、高考,并非各奔东西
高考前夕,临别照。我们以为,高考之后,就真的要各奔东西了。
Z与C去了长沙,我留在衡阳。暑假,Z有信来,说来我家吧,要痛苦两人一块痛苦吧。我按照她信上的地址,一路找了过去。两人一块上山砍柴,下水摸田螺,好像高考的成绩也并没有让我们有多苦楚。
Z与C在长沙,经常来往,经常见面。我则乘着五一、十一假期,往返于两地。有一年,流行编织玫瑰花,自己也学着编好了一束,送给C。晚上带着逛夜市,C与Z对我说,“尝尝点臭豆腐?”我说,“那就吃一块吧。”事后Z偷偷说,“别人一般都是三块起做的,老板会笑话我们的。”在C校园里面坐坐,在宿舍里面白天睡大觉,夜晚听夜渡心河,也是那一年,C告诉我,尚能自杀了。C去书市买书送我,那一套《巴金选集》我还留着;这件Z穿着照相的针织衫,从她那里抢过来,在我的衣橱呆了很多年。
相跟着去了岳麓山,格子衣格子裙是C的,还买下了这样一个小黑挎包
他们回访更方便,96年的冬天,下了一场大雪,流行红色。Z来时正值期末考试,我带着她到了音乐欣赏的考场,考完之后堂而皇之交上一张试卷,走出了两个人,恰被老师逮了个正着,勒逼着第二年参加了补考。
三、我在乡下,Z在衡阳,C在深圳
晃悠着就大学毕了业,Z到了衡阳,我到了乡下中学,C去了深圳。
那时候,Z买了个BP机,主要为了联系我。一到周末,学校的公用电话一定是我的,“来不来?”那头问着,这边稍作犹豫,那边就气急败坏大声质问,“来不来?!”
去了干什么呢?逛街!去达芙妮狠了心买下一双鞋子,299元一月的工资,看上了300元的一件衬衣,犹豫再三,也得狠心买下。那时候,解放路还是衡阳最繁华的街道,整个街道还镇天日地响着高音喇叭在招揽顾客,店主还会站在高凳子上,摇摆腰肢,高声叫嚷,“来呀,来呀,看一看,瞧一瞧。”到了下个周末,电话如期而至,“快来,解放路新来了两个品牌,浪漫一身和江南布衣,我们去看看。”在解放路上,渐渐开始出现了专卖店的称号。
那一年,我有了男朋友,似乎是宿命,我和他第一站旅游去了桂林,生命中似乎出现了比友情更为重要的东西。
2002年,C从深圳回,来到我蜗居的乡村中学,不由得感叹,“这样的生活我真过不下去呀!”当时工资已从299元涨到了500元。
02年,Z去了中南大学,04年,我去了贵州师范大学。04年的夏天,在Z毕业前夕,我们在中南大学的校园,我穿她的粉裙子,她穿我的红裙子。
C要结婚了,我与Z极力反对,反对的原因并非是因为这个男人有什么值得反对的,我们想挽留的,可能只是我们的三人世界。虽然他们很般配也很幸福
他们终于结婚了
四、我在贵阳,Z在温州,C在深圳
2007年,我也结婚了,有了孩子
Z到桂林来看我,我们都成熟了,对于对方的另一半,绝口不言半点是非
Z也结婚了,有了小宝贝
五、Z在美国、C在深圳,我在桂林
Z要去美国了,我们说,临走聚一聚吧,这一聚,聚了两次。
2016年,相聚衡阳
2017年相聚衡阳
C的闺女也初中毕业了
六、相逢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Z在美也生活习惯了吧,从一开始的掐着点聊天,到现在的有一搭没一搭的前言不搭后语,我们睡觉她起床,我们起床她睡觉
她还是不忘我们买买买的日常
分享穿搭,秀一下刚买的新衣裳
曾经,我们互相厌弃,常在背后互道短长。虽然知道总有一天要分别,但在那长阳夏日中,总觉得日月太长。如今,唯有淡淡的每日互道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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