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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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什么时候有第一个秘密的？”谢智从嘴里吐出一口烟，绕着不规则的圈圈融化在空气里。

魏浩看着消失在空气中的烟圈，没有说话。谢智看着魏浩，还以为他的第一个秘密遥远得记不起来。但不是这样的，魏浩怎么会不记得自己的第一个秘密呢，那个带着羞耻烙印的秘密，这么多年来一直如影随形的伴随着他！不，应该说比影子还亲密，影子只在有光的地方才会出现，但这个秘密，随时随地，无处可藏。

见魏浩没说话，谢智便自说自话起来，“我第一个秘密是六岁的时候，我往我爸的药酒里撒了泡尿，那个死酒鬼，喝不死他！”谢智往地上啐了口口水，表示对他爸的憎恶。

魏浩转过头看着谢智，他一点都不觉得惊讶，在他印象中，谢智他爸就是一个酒鬼，喝醉了酒就爱撒酒疯，动手打他和他妈，有一次差点连魏浩也一起挨揍了。谢智十五岁的时候，他爸因为醉酒，走在路上被车撞死了，魏浩至今还记得谢智听到这个消息时说的第一句话，冷漠的四个字，“老天有眼。”那时候他们两正在读技校，也像今天一样，坐在操场边喝酒抽烟，魏浩还能感受得到那晚的凉意，烟火是凉的，酒意也是凉的，连谢智的眼神都冰冻三尺。

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谢智还是没能原谅他爸。魏浩拿起酒瓶，和谢智碰了碰，瓶颈交错的那一声清脆真是好听，就像那年夏天谢智家门前知了的叫声，他站在窗外，看到谢智脱了裤子爬到桌子上，往那缸赭红色的药酒里扫了泡尿，卷起泡沫的酒水里还蜿蜒盘桓着一条黑色的蛇。

所以这并不能算作谢智的第一个秘密。魏浩和谢智分开后在心里默想。但他没有告诉谢智，这是作为兄弟的一种默契，因为魏浩知道谢智心中对他那个酒鬼老爸的恨意，即使那个恨着的人现在是一堆白骨，但这份浓重的恨意并没有随着血肉的消失而消逝。

看着车窗外被霓虹划破的黑夜，魏浩感觉身体开始燥热起来，并不是酒精的作用，而是他又想起了魏好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你跟你爸一样不是个好东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小时候偷看过我洗澡吗？”

十一月的夜晚感觉不到一丝的凉意，魏浩的耳朵热得发烫，跟他当年躲在浴室门外的感觉一模一样。

原来我们所谓的秘密，其实在别人眼里早已不是秘密。

那年魏浩八岁，魏好十五岁，八岁的魏浩偷看了十五岁的魏好洗澡，那是魏浩自以为的第一个“秘密”。

魏浩和魏好是异父异母的姐弟，当魏好的妈妈带着她嫁给魏浩的爸爸时，魏好丢掉了原来的姓氏。外人都说他们注定是一家人，你看，连小孩的名字都那样登对，像是从一个娘胎里出来的一样。可是外人又都知道，魏浩的爸爸和魏好的妈妈偷情的事，所以魏好的亲爸爸连她都不要了。

此刻魏浩正站在浴头下面，身体背凉水浇透，可是他一点都不觉得冷，他身体里似乎有一把猛烈燃烧的火，他感觉自己随时都会飞灰湮灭。不由自主，他把手伸向了下面，肿胀灼热的感觉一点都不好受，好像只有让焚烧的欲望喷薄而出，他才能够自救。

魏浩八岁的时候就懂得了情欲，他知道他喜欢魏好，从饭桌上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那个时候魏好还叫苏好。当时十五岁的魏好已经发育的很标志了，比同龄人多了些不安分的美，这份不安分，既体现在她自己的身上，也体现在她周围男生的身上，更体现在八岁魏浩的身上。

真是人以群分，魏浩对这句话深信不疑。他和他爸，他爸和魏好她妈，魏好和她妈，都一样。当魏好不顾家人反对跟着一个满是纹身的男人走时，当魏浩躺在一个个陌生女人的身上时，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八岁那年的那个下午，魏浩有了自己的第一个秘密，那样光滑细嫩充满诱惑的秘密。本以为那只会属于他一个人，没想到，魏好早就知道了，那一刻他以为的甜蜜变成了羞耻。魏浩觉得很奇怪，既然魏好早就知道了，为什么等了那么多年才告诉他，那他们一起生活的日子，魏好都在心里嘲笑他吧？

“啊！啊~”快感由内而外，但炽热的感觉并没有消散，魏浩用手撑着墙壁，水还源源不断的喷洒出来，只听得到水珠碰撞的声音。

良久，

一声沉闷的抽泣声随之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