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零二二年的二月十四日,愿能一直记住这个日子。
旁人闲话,问吾可有红包?吾摇头。再问可有鲜花?吾再摇头。仍问可有礼物?吾仍摇头。旁人遂面露同情之色,哈哈宽慰道,咱国人不过洋节日。
专属该日子的连环三问三答,问的是闲话,答的是……失望?还是挫败?
事实却统统不是。
没有人能看到能知道,在这一日吾拥有的喜欢和钟情。而这,只是因为邂逅了此书。当然,该日子所赋予的意义又如在杯蜜水里再扔进一颗水果糖,越发香甜得让人沉迷。
卡夫卡,读着他人眼里的你,不时就会欢喜般默默念叨这几个字。现才发觉,这三个字可以有温度可以有柔情可以有浪漫。在此之前,对这三个字,因着《变形记》之故,敬畏般远离,唯恐被黑冷的碎石击疼。
如果关于你的真实需要选择,那自然是此书里的你,而不是文学史上被各种意义解读的你。此书的你,拥有各种人情味的笑容,也会有丰富多变的表情。原来,你是如此可爱。
于是,喜欢你,钟情你。在这一天,编织与你的故事,惊艳属于自己的日子。
此书作者与你共同经历的,也想与你去经历。
与你聊苦闷,如为何凡人总会生出各种各样似永无尽头的欲望,自茧自缚般得不到轻快的身心,如为何明明是平庸之资却无知地怨愤、盲目地乐观,忘乎所以般自恋又自卑,……这些是不是都因为没有信仰?你宽容地笑着,你说“有信仰者无法定义信仰,……,先知们说的只是信仰的支点,从不单独说信仰”。也许寻找信仰,就应需将生活如橄榄般碾碎,才能感受它的存在的意义。
与你聊读书,就是那个,由于偷懒永无法记住他全名的那个,陀……,身边的你立刻一口流利地念出此人的名字,然后静静地等待下文。对,就是那《地下室手记》,那书里提到意识多是一种病。你了然颔首,你肯定会认同,因为你敬爱着这作家,而且你也是意识甚多之人。但在读《地下室手记》时,为何有艰难之感,甚至读此书的那几日,逃避镜子前的自己,觉得面目可憎。这是为什么?你理解般地抿起嘴唇,说道,精神上的自残为他的存在找到意义,可以让他暂停对自身穷困、肉体的嘲讽和自毁。他不过还停留在那个因嘲讽受伤害,因孤独而哭泣的孩子,他的行为带着愤怒的任性。而你会觉得面目可憎,也许在你心里,也住过这样一个孩子。你说,“陀思妥耶夫斯基是一个血腥的童话。”
与你聊衰老,对,也是中年危机,你自嘲般地笑了。大约是想到眼下的自己,理论上也面临着衰老,经历着中年危机,这让你本就病虚体弱的身体更加雪上加霜。它们是危机,是死亡的前奏,是爱情的亡曲,是青春的哀悼。爱情,你有爱情吗?此书里,爱情所聊寥寥无几,你说爱情,是一个字的差别,即一个女人成为那个女人。于是,你是一个作家成为那个作家,这是不是也是一种爱?
你并不是健谈之人,就算面对些傻问题,但你总有问必答,认真谨慎而充满了哲理的智慧。你说的字字句句都蕴含着思想的力度,并不是每个人都具备理解接受的能力。也许换做他人,提问者会因自身认知有限而被嘲讽,会被用“不说了,说了你也不懂”而打发。
但你不会。你只会为出现该明明应该是提问者尴尬的状况而抱歉,你会为自己的话语而道歉,这就是你,一个绅士。
一个绅士,是你永远不会嘲讽他人,因为你将这嘲讽全部留给了自己。一个绅士,是你虽抵触你的工作,但仍一丝不苟地履行岗位职责,并会利用业务的专业为底层人争取利益。一个绅士,是你明明饱受着无限的痛苦,但仍以坚硬的仁厚接纳着人世间的万事万物。
让吾去你的办公室吧,或者带上从老妇人那买来的几支花,或者带上自己昨晚才读完的一本书,或者带上从果农手里接过来的新鲜水果。
于是,你会从宽大地办公桌后站起,浓密深色的睫毛下忽闪着大眼睛,兴致勃勃地说,来,挽着我,一起去散步。
PS:当然得感谢作者的文字让一个生动具体、有血有肉的卡夫卡得以呈现,此书的阅读,犹如一颗扔向内心苍白湖水的红糖话梅糖,让灵魂有了甜味。也是如此,当下却反而抗拒去读他的作品,大概也如作者般,害怕失去“属于我的卡夫卡”,害怕会因自己读不懂他的作品文字而对他生出反感。我想让这灵魂的香甜味道留得再久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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