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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型性格:我只是懦弱的两面派

典型性格:我只是懦弱的两面派

作者: 志在风矣 | 来源:发表于2018-08-29 07:54 被阅读2次

    典型性格:我只是懦弱的两面派

    徐之

    我抱着两把椅子在经过门口的你时,假装无意实则故意地停住,用椅角去推搭在鼻尖上的眼镜。高考准备室里来往的家长与同学吵闹欢笑,我猜没有人会注意心怀不轨的我,打定注意你就算不会帮我拿椅子也会替我推一下眼镜,我更期待后者,。你看了我一会儿。从我手上抽走一把椅子。

    然后就飞快地走出我的视线。

    秦钦无比熟练地侧坐靠墙,两只手以无比舒适自然的方式搭在我的桌子和他的桌子上。

    一个教室总有一个用别人话来说睡觉的天时地利的好地方,我的位置这个排行榜上能占第一。秦钦比我高,可他是我的前桌。除去一些偶然的原因,还有一些我到现在都无法解答的必然因素。我也沉默地盯了一会他压在我文具袋上的左手,暗自想了没多久,把文具袋从他手臂底下抽出然后塞到桌肚里。

    这样,我的桌上只有我的手和我的书,还有他的手。桌上简直比我的脸还空旷。秦钦嘲笑过我的龟毛,鄙视我占着天时地利的位置却不知道利用。视线爬过他的衬衫口袋,他的桌上堆着一堆完美垒砌的书墙,不多不少,恰好遮住他的头顶。

    我撇了撇嘴,毫不犹豫地攻击他:“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

    秦钦一愣,然后毫不介意地和我推销他的优势。临近深冬,放假并没有随之而至,窗口的人总会受到冷风的侵袭。我把整个人都缩到羽绒服里,两只脚顺势搁在椅子上的横杠上。我怕冷不怕热,而秦钦和我相反,他怕热不怕冷。以到现在,他只是穿着大衣,和臃肿的我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哆嗦了一阵,还是厚着脸皮低声和他说:“喂,把窗户关了吧”我生怕秦钦又会说那句话,“不行就换位置。”不近人情,丝毫不顾这么长时间我听他唠叨的前后桌情分。啧,即使看清了他的本质,有时候我还是忍不住失落一下。在他眼里看来,我不适合坐在这里,我适合他眼里的黄金座位,做老师眼里的乖宝宝就行了。以前每次我看不到黑板上遮光部位的知识点时,纠结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戳戳他的后背,腆着脸问他。

    毕竟,你以为坐在睡觉专属座位或者书堆得贼高的就一定是学渣了吗?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什么都会已经懒得听老师的课且老师都睁着眼闭着眼了。秦钦就是这种人。

    可丝毫不顾这是课堂,大喇喇地侧过身,看了一眼我,“你是不是看不到?看不到就坐前面去。”我第一次听他说的时候,脸皮还薄,脸热了热低头有些无措地拨弄一下笔,还是硬着头皮反驳他,“我不是看不到,这个角度正好遮住了。”秦钦表情不多,换了一面侧身,压着声音问我“哪个不会?”

    此时秦钦还是一点不怜香惜玉地往后面墙上一靠,“可我热。”我被他噎地一哽,固执的毛病有点上头,“我很冷,你热可以脱衣服。”他不赞同地瞥了我一眼,老神神在在地把手往我桌上一搭。“脱了容易感冒,你到底有没有同学爱了。”我有些生气地把他的手臂推了下去,“我手冻得冰凉。”我不知道我加这句的必要性,只是加了也就加了。他炫耀似得举高手,“我手很热。”

    我不知道我中了什么邪,伸手抓住了他的手。其实就是兄弟间最普通的那种握手法,只不过他的手比我大也比我暖而已。我挑衅地抓了一把,又缩了回来,在心里默默唾弃自己像个登徒子,然后表面上还是那副淡定认真的样子,“我真的冷,关一下窗户。”

    “哦。”秦钦抬手关上了窗户,转过身去,整个人依旧被遮挡在书堆下,我的角度看不到他做什么。可能是窗户的设计问题,在窗子的边角有缝,北风一来,我的耳边都是风声。恰好遮住我不自知的心跳。

    被班主任叫出去谈话时,暮色已临,黑漆漆又雾蒙蒙,我知道我抬头就能看到班主任的关切的脸。在身为学生的很多年里,我一直没有遇见过很讨厌的老师,可能由于我长了一张明显比同龄人弱智而呆愣的脸,我的班主任一直对我有一种慈爱而无奈的感觉。秦钦有时候给我讲题的时候,也会被我慢两拍的反射弧气急,他会深吸一口气用笔末使劲戳我的作业本,提醒我我有多么朽木不可雕也。

    习惯了之后,我会慢吞吞地解释我从哪一步不会了,他的思路很活跃,是我这种天生比别人慢两拍的努力型选手不可比拟的。“我的思路比较慢,你稍微慢一点。”

    “啊,行吧,这里……”熟了之后他就算很无奈我对数学题天生的迟钝,也会继续给我讲下去。我猜,我可能真的长了一副很笨的样子或者在他面前我就会变成很笨的样子。否则他也不可能这么耐心。

    我低着头等待班主任的训话,期待中的训斥并没有。他仍然恨慈爱地问我坐在最后看不看的到,要不要他把我调到前面的位置。我听得一愣,下意识地拒绝。不知道出于某种情愫的鼓动,我底气不足但仍然尝试和他解释我坐在后面挺好的。

    其实一点也不好。

    秦钦会嫌弃我笨,他已经上升到会拍我脑袋的程度。他很话唠,他自己都会的课程会大摇大摆地回头和我讲话。他什么都缺,所以笔要和我借,纸要和我借,什么都在用我的。他仗着自己不怕冷。常年穿得单薄,午觉时会问我借校服,我们这里的校服男女一样都是宽大的运动服。他会和我讲很多冷僻的知识,又嫌弃我什么都不知道。他嫌弃我的错别字,但还是会和我抢我的作文。他嫌弃我的粗心,每次都会嘲笑我的不长眼睛的错误。

    我也不好。

    因为我竟然很喜欢这样的秦钦。

    “我想在你那一排再加一个人,可能你的位置会更靠后,就会看不见了。”其实班主任对我的纵容也不会因为我的老实再多加两分,我是他的破格产品,现在也该回归原位的。我却仍然不甘心,想最后一次做负隅顽抗,“我要躺着睡的,我怕前面不方便。”我的腰不好人尽皆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我才会来到秦钦的后座,因为在后面将三个椅子拼合成一张便捷小床然后睡下,我的脸皮也只够我在人后做这种事。

    “你可以中午还睡到后面啊,没事的。”班主任的语气仍然很是耐心温柔,温柔得让我觉得我再拒绝就是人前的心怀不轨。我咬了咬牙。点头答应。教室里变得嘈杂了一些,外面的黑更加沉了,明明他没怪我,可点头的那一瞬间,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我没理由再拒绝了,我没底气拒绝。那时我是拿着全班第二的成绩和他要求坐到最后,那时秦钦是第一。而现在秦钦仍然是第一,可我的位置又在哪呢?我的心怀不轨终究影响了我,秦钦依旧很话唠,有说不完的话,他说得很有趣,我也习惯了盯着他听他讲话。但我忘了,秦钦是那个不需要上课就能稳坐第一的人,而我,只是个脑子永远比别人慢八拍长得就像笨笨的努力学生。

    离晚饭还有十分钟的当口,我努力嗅着鼻涕回到秦钦身后。我边擤着鼻涕边正大光明地看着他的背影。我曾看到别人说,后桌的人通常更容易动心,因为常年看到对方的背影。看多了,心便不稳了。在那时,眼泪又汹涌而出,人也哭得打愣。旁边的男生有些关切地问我怎么了,我摆摆手示意没事。前桌的秦钦却始终没回头。等我开始努力看作业的时候,秦钦却回过头,或许目光里有怜悯。或许他只是单纯觉得我笨。

    “以后不会的记得要问我。”

    我一愣,压着声音说“哦。”这是他第一次正面批准我问问题的合理性,可我就要不做你的后桌了。灯光照着面前的作业本,我没忍住,眼泪恰好落在课本上。

    秦钦很讨厌,也很好。他很话唠,可我挺喜欢听他讲的。他嫌我笨,可每次给别人讲题时他会向我抱怨怎么还有比我还笨的人存在。他嫌我错别字多,所以每次都会认真看我的作文然后在嫌弃我的错别字时又夸奖一下我的灵感。他嫌弃女生事多还烦,又会自动把我归到男生那类。他很厉害却又压力很大,他自认为很理性,其实比我还浪漫。

    秦钦很好。

    可惜我可能再也不是你的后桌了。

    我始终不想只做个陌生的曾今后桌。

    我不是那个笨蛋,也许离开了他,我就不再是那个比别人慢八拍的傻子。其实章棋和我的关系一直都是超越性别的互损互利的混蛋关系,我做他和常欣然之间的桥梁,我帮他追我过去的前桌,他又是我来尝试逾越秦钦界限的某个重要的节点。

    章棋捏了捏我的肩膀,和我感概没人懂他的诗人气质。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犹豫地吐槽,“你可算了吧,把你的肌肉塞塞你的脑子。”天地可鉴,我和章棋这种浑身只有肌肉和脑子里只有勾搭女孩的性别不明生物最多只有狼狈为奸的友谊。章棋生怕别人知道他的脑子少了个筋似的,眨了眨眼,“你对我这么特别,是不是喜欢我?”

    我的冷笑还没从脸上散开,就见秦钦坐在章棋身后宛如大佬一般,“说什么呢,她最喜欢的是我,你不要凑过去。”章棋愣了两秒,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突然加热的脖颈,我笑得有被戳穿秘密的尴尬味道,“谁最喜欢你了。”像这种艰难的反驳方式,连看他的眼睛都有一种发酵的尴尬。

    旁边的女同学有些惊异地看着我,我生怕她误会,赶紧和他摆手:“别听他瞎说。”女同学弯弯嘴角,“只是觉得你们之间很好玩。”我吸了一口气,心安顿了下来。秦钦毫不在意地和他的兄弟打闹,丝毫不把刚才的话当回事。

    我这种变相的行动派真想冲到他面前,朝他正色道:“别跟我开玩笑。”我会当真的。

    可我还是个怂包,这样一来,也许我们的友谊就到头了。对章棋,对则野,再舒适的关系也不能打开我的心扉,因为我的心里有鬼。

    秦钦就是我心里的鬼。

    丁笑离秦钦的位置越来越近,我回过头看到丁笑凑到秦钦旁边的频率越来越高。我突然明白我就是动心了,我就是心怀不轨了。我不满我曾经的待遇被另外一个人占有,我不满他会耐心地教另外一个人。我按下书上的皱褶,然后放在桌子的边角,十厘米不高不矮的书堆在离开最后一桌后就出现在了我的桌上。

    除了每天中午的午觉,和秦钦见面的次数几乎直线下降。

    被遮住眼睛后耳朵就格外敏感,被吵了一个中午后勉强憋住脾气和章棋抱怨,顺便提醒秦钦他的书包上可能有老鼠攒动。秦钦宛如看一个智障一般,“我没骗你。”我偏过头不再理他。抱着椅子往回走。

    他不信就算了。

    秦钦的巴掌一向拍得很重,我被忽如其来的后背上的冲力吓得在作业本上划出一条线。我当时生气地懵了一会儿,恶狠狠地回头便是故作正经的秦钦。像被吹得快要爆炸的气球那样猛地被扎了个口子,里面的气便被除的干净。

    面上却还是要假装恶狠狠:“你干什么?”

    “我是来告诉你那边响的不是老鼠,是我的伞,我的伞会收缩会响。”哈?会动的伞。我狐疑地瞥了他一眼,怀疑他因为没有我变成了一个智障。“你别不信,我试验过了。你可以放心地睡了。”我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他的话在我耳里特别容易产生歧义,产生他特意过来解释希望我继续睡在你身后的错觉。

    陈曦和则野不同,陈曦总能一句话就戳中我的缄口不言。比如她总会觉得,“难道你不觉得你和秦钦很配吗?”

    “秦钦对你真的挺特别的。”

    我抿了抿唇,生怕自己拢不住嘴角的微笑。我和所有的傻白甜女生一样,表面再是冷静,还是在别人认同时有一丝说不出的愉悦。即使我很清楚地知道他不是这样,他仅仅是天真无畏而已,却还是忍不住在嘴角泛起了涟漪。

    “我只是很欣赏他,他很特别,和章棋不一样。”我看着陈曦的眼睛想对他说真话,说出口却变成了其他的话,他,秦钦对我来说很特别。像一张纸平淡无味,他像手误点出的墨点。

    “是吗?”

    不止。即使是在高考准备室,也无法减淡某种暧昧不清的存在。午觉摸黑出去上厕所的时候,下意识地看到坐在那里的秦钦,秦钦睡眠很差,考前紧张会出现整夜无法入睡的情况。一般这时候想给他一点安慰和抚慰时,秦钦只会毫不在意:“我已经不需要睡眠了。”我忍不住怼了他几句,“好好好,成仙了。”其实失眠很痛苦,内心的压力另当别论。

    我匆匆看了一眼清醒着的秦钦,从他背后跑过。

    回来的时候四处都是静悄悄的,我下意识慢下脚步,四处扫视趴到一片的高考准备室。经过秦钦时,秦钦突然回头,伸手拦住了我的去路。我惊了一下,抬头看就是秦钦含笑的眼睛和恶作剧的狡黠。我楞了一下,和他对视了几秒,脖颈突然热了起来。

    “我要走。”我朝他轻声念。

    他扬了扬眉头,伸出的手还是横亘在眼前。我又停顿了几秒,鬼始神差地伸出手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下颌,秦钦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做,我趁着他呆愣的两秒将他的手臂拉开走了过去。躺在高低不平的椅子上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事,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离开的时候看见秦钦微微上扬的嘴角。我将校服把眼睛裹得更加严实,企图这样逃离我的想象世界。你要清醒一点,还有一天就要高考了。

    我只是他眼里的好兄弟,只是一个勉强被划作熟悉那条线内的慢八拍粗线条选手。据说暗恋是甜蜜的哑剧,其实一点也不好玩。那是我一个人浪漫一个人自导自演的电影。

    “秦钦,你欠徐之的东西可多了,多的你一辈子都还不清。”陈曦和秦钦调侃,我脸一热,赶紧往外走去,身后是什么样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至于最后的结局?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理性而浪漫的人。

    “我喜欢过你。”对,年纪过了,我只敢说出这种话。

    “嗯。”

    “我没开玩笑。”

    “嗯,我知道。”

    心里突然失落,像青春的细沙从瓶颈里一点点流失。我后来知道我只是懦弱的两面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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