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片来自网络
我碰见了一个二胡手。
那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星子隐藏在静寂的天空,只有月亮微微闪亮。一阵空灵却又嘶哑的声音敲进了我的心扉。
在逼仄小路的一角,我和那个二胡手就这样相遇。
他是一个老人,全身皮肤枯皱如久放的菠萝皮,脸上有着点点黄斑。他那黑红的手稳稳的握着磨的发亮的二胡,身边的墨色帽子中盛着些许发皱的零钱。
那声音并不怎么动听,却让我的心一阵一阵颤抖。我缓缓走近他,皎洁的月光洒在他的身上,显得有些孤寂。
老人倒是十分爽朗,见我走来热情的起身和我交谈。
他是一个乐队退休的音乐人,膝下并无儿女。退休后与老伴一起在各个乡村城市间游历,直到老伴无法行走。他们在这个小城居住下来,老人每日在这里拉二胡卖唱。
不知怎的,我竟跟随着老人回到了他的家中。
他的家只有一间,简陋但却十分整洁。
我见到了老人口中的老伴,她躺在床上,瘦的只剩下包皮的骨头,看起来比老人虚弱不少。最重要的是,我看见她的眼睛一片灰色。
她是一个盲人。
老人看着床上的女人,眼中包含着无限爱意。他仔细的给女人翻身,用润湿的毛巾擦拭着褶皱的双手。女人静静地躺在床上,就这样任凭老人擦拭着她的身子,对老人无限信任和依赖。她的嘴角微扬,格外享受这一刻。
月光透过窗子将银辉涂抹在这简陋的小屋,涂抹在两人的身上,安详而平和。我默默在一旁看着,竟然有些呆滞。忽想用相机记录下这温馨的一幕,却又怕破坏了这难得的美好。
老人歉意的向我笑了笑,端出两盏淡茶还有一盘花生米。
“我们已经相伴五十多年了,我和他很早就在乐队相遇,那时的她十分照顾刚入乐队的我……”老人自顾自的说道,脸上不觉有了淡淡的笑容。我想他一定是想起了年少时和女人那些青涩的往事。
“她年轻时一定是个美若天仙的女孩。”我看着床上的女人想道。
“现在她老了,走不动了,甚至眼睛也看不见,终于轮到我照顾她了。”老人竟然有些高兴,像是得了糖果的孩子。对他来说,照顾女人是一项无比光荣的使命。
老人拉起了二胡,他拉的十分投入,最后不自觉的哼起了古老的不知名的歌谣。我从未听过那首歌谣,亦不懂音乐,不敢妄自评断,只是单单感觉那首歌很好听。配合着二胡给人一股空寂苦涩的感觉,在那股苦涩中却有一股浪漫温馨。
老人和女人笑了,笑得那样真淳浪漫。这首歌对他们一定有特殊的意义,也许见证了他们不朽的爱情,也许陪伴着他们走过了那些凄苦的岁月。
在那不久我离开了小城,老人和女人温馨的画面却多次出现在我的梦中,挥之不去。我买了一把二胡,即使我不懂音律。每当我见了那些为爱情所伤的人们就会看看挂在墙上的二胡,我的心就会感到安定——还是有坚贞的爱情的。
一年后,我回到了小城,却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月光下拉二胡的老人。听人说也许女人已经逝去。
不过我更相信他一定是和他拉着他的老伴再一次踏上了游历的旅程,就像他们十年前二十年前一样。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