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的,不要哭了,就跟感冒一样。你的情绪也会生病的,去医院开点药吃好吗?”
医生在电话那头温柔的声音让我对自己被治愈充满了希望,我蹲在天台上,红着眼睛,重重得点头,“嗯!”
昨晚我准备好了病历本,身份证,心满意足得爬上床。
闭上眼睛的时候我想,“太好了,等把感冒的情绪治好,我就可以开开心心得正常生活了。”
于是昨晚我没有再哭着入睡,甚至做了很不可思议的梦,梦里没有痛苦,我真的变成了一个很快乐的人。
早上起床时,我还因为那个梦暗自高兴了很久。
初秋微寒,我穿上了薄毛衣,给自己泡了一杯蜂蜜水,坐在摇摇晃晃的公交车上吃着奶黄包。
转车之后车上只有我一个人,车从村子里穿过再驶入一片陌生的区域,我深吸一口气,觉得有些紧张。
一个多小时后我到达医院,早我些到的朋友站在门口等我,我从车上跳下向她跑去。
约的医生还没有到,我们坐在周日空荡荡的医院大厅里局促不安又觉得有些好笑。
“我陪你去看病,我陪你把事情一件件解决。”
朋友在得知我的情况之后马上给我联系医生,看病的时候,也全程陪在我身边,给予了我很多不曾期待过的安全感。
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口,下来乌泱泱一帮人。
有警察,还有两个被捆住的犯人。
又呼啦啦涌入急症室。
我一边看着手里的心理健康手册,一边偷偷看他们,我问朋友,“你说,万一我以后也发病,被人捆着送到这里来怎么办?”
朋友笑得骂我,我还要说,“你一定要记得来看我啊!你就会看到我跟他们一样,穿着统一的衣服,每天接受治疗,假装自己有慢慢变好。”
医生过了很久才来,我在等待的时间里让情绪回到了最近的状态。
其实早上那个医生不似在电话里咨询过的那个和蔼可亲。
从我坐到椅子上开始,他就不断的催促我快点描述我有什么症状。
我一时语塞,这种跟别人描述自己“有病”的感觉很奇怪。
忽然很怀念那个在电话里跟我说,不要哭,你的情绪只是生病了的那个医生。
我深吸一口气,让自己情绪稳定下来,“我最近很不太对劲。虽然以前也这样,但是这次很严重,时间也长。
每天早上起来,‘生活也太绝望了吧’这种想法就会在我脑海里冒出来。
没有课的时候我就一整天躲在床上,不见人,不说话。有课的时候必须出门,我也避免和别人有过多的交流。其实有的时候我想讲话,但是就是不乐意开口。
回到宿舍,舍友讲话和说笑的声音会让我更加难受。明明人家没什么错,但是我还是厌恶她们可以拥有开心这种情绪。
然后等宿舍熄灯,安静下来之后。我会强迫自己睡着,严重的时候,我会一直哭,就是一个人躺在床上,想一些根本没有答案的问题,急得哭,绝望得哭……
我也想不要哭了,但是我根本控制不了我自己……”
医生安安静静得听着,然后噼里啪啦得在电脑上打字。
我以为就跟往常一样我自己熬过去就好了,但是我发现我根本不行,这种别人稍微大声一点的说笑声就会让我很痛苦的生活,我生不如死。
拿了药坐在公交车上,我看着“抑郁症”三个字发呆。
朋友到站先下了,我强撑着跟她摆摆手然后一个人坐到终点站。
中午的太阳很大,我身上开始出汗。
突然决定不转车而是打车回学校,但是因为我对泉州路不熟,语言不通,打了好几次都跟司机互相找不到对方。
我站在烈日下开始变得有些焦躁,在路边问了好几个人还是找不到上车地点。
于是我沿着路顶着泉州26度的太阳一路走一路汗湿了全身。
走到一个没有人的路口时,一个骑着电动车大约五十多岁的人问我要不要坐他车走。
我摇摇头说不用,但是他还是一直跟着我。
突然间他特别用力得抓住我的包把我往他那边拖,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几乎是带着哭腔喊出那句,“我说了我不要!”
然后把装着我抑郁症病历本和抗抑郁药物的包包夺回来。
我头也不会得往回走,确认那个人没有再跟上来之后,我拿出手机打电话给我朋友,我说,“为什么啊,为什么连我去看病想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正常人这件事都这么这么难?!”
有可能是被刚刚那个人吓到,也有可能是积攒了一个早上的委屈,我的情绪又不在我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了。
朋友不断得安慰我,让我沿着路找找看有没有出租车。
我抽抽搭搭了一路坐上出租车那一刻才稍稍平静下来。
晚饭过后我匆匆忙忙洗了澡就躲上床。
可无论我把耳机开得多大声,还是能听到舍友说笑的声音。
快乐是她们的权利,任何人都有快乐的权利。
只是我失去了而已。
医生问我,“身边的人对你不好吗?”
我摇头,“身边的人都对我很好,不好的是我自己。”
一切皆无关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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