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申明:本文参加“423简书故事节”,本人承诺文章内容为原创。
423故事节|恐怖玉珠 423故事节|恐怖玉珠(一)神秘黑洞
日头还没完全蹦出山峦,东方刚泛起鱼肚白。
早起做农活的李春华已然收拾妥当,牵了家里的大水牛出门。
刚拉开院子的木栅栏,原本安然躺在自己窝里的大黄狗来福,突然撒丫子飞奔过来,亲热的在李春华的粗布裤腿上蹭了几下,不紧不慢的跟上她。
狗都是要在家里面看屋的,不准跟着人下地上坡。
李春华横眉冷竖,大声呵斥:“你这狗东西,还不赶紧滚回去看家,跟着老娘可没有饭吃。”
那狗原本是十分温驯听话的,今日却奇怪,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训斥,兀自在前面跑得欢快。
“见鬼!”她低咒一声,无奈,只得由着那狗去了。
咒完,她却后悔地轻抽了脸自己两下。
这大清早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
近年来,村里人响应大力发展养殖业的政府号召,养了大群的羊和鸡。
钱是赚了不少,这些畜生却几乎把村子周围的几个山头踏平了,见啥吃啥,什么草都不放过,放眼望去,荒凉一片,跟闹灾荒似的。
这头大水牛,既是家里的主要经济来源,又是劳动力,自然要祖宗似地供着养着,每天牵去很远的地方放养,再割一大背篓的鲜草回来 ,供它第二天吃。
李春华个子高大,腿脚又快,没几个钟头,就找到了一处合适的放牛的地方。
这是背阴的山坡,似乎常年阳光稀少,林木颜色皆为深绿,野草长得杂乱鲜嫩。
清晨的山林是寂静的,静得连鸟叫虫鸣都无,静得她只能听见自己和大水牛的呼吸声。
明明这儿生机勃勃,她却无端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冷意。
李春华脑海里突然冒出来四个字:死气沉沉。
这里的植物过度葱茏葳蕤,反而让人觉得毫无生机。
她自嘲地笑了笑,甩开杂七杂八的念头。
随意找了棵树,把牛绳子绑上去,见牛已经自发寻草吃了,她也不耽搁,手上的镰刀飞快动作,草一摞一摞堆起来。
不知劳作了多久,直到觉得自己腰酸背痛了,李春华才直起身来,找了块石头坐着休息。
“来福,过来。”她想唤来福过来逗弄。
来福却不动,连舌头都没伸,静静蹲在不远处,不知道保持这个姿势多久了。
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专注地盯了盯她身后,又调转眼珠子,看了看她,耳朵往后侧,似犹豫又似恐惧。
狗居然会有这样的表情,李春华颇为稀奇,顺着狗的目光看过去。
高大的身躯一震,她愣在原地。
在这样偏僻寂静的地方,两个人凭空出现在她身后,居然悄无声息。
他们背对着她,相互搀扶着,往和她相反的方向跑去,两人慌乱地用手分开半人高的野草,跌跌撞撞地赶路。
李春华看着那两人深一脚浅一脚疾行在荒野中,有些不明就里。
这是赶着投胎还是咋的,跑这么快。
突然,她意识到不对劲。
那女人居然和自己的穿着一摸一样,简单的白色粗布长袖和宽大的黑色工装裤;再看那男人,和出门时自己男人的穿着也无甚差别。
而且,这两人的身形,动作,和她两口子简直如出一辙。
李春华自认自己是个胆子颇肥的女人,这青天白日的,还有狗在,没啥好怕的。
好奇心作祟,她正准备站起来,叫住那二人,看个究竟。
女人却在这时回头了,她慌张地扫视了四周,见无异常,又继续赶路。
待看清她脸,李春华顿时汗毛倒竖,四肢发软,已经到喉咙边的吆喝被她硬生生哽下去,一双精明小眼睛漏出丝丝恐惧。
那张脸,竟然和她一摸一样!
太阳正好躲进云层里,天地间一下子阴沉下来。
“汪!汪!汪!”来福像突然回神般,龇牙咧嘴狂吠着去追赶那两人。
听着狗叫,李春华似猛然醒悟,抛开心底的恐惧,跟着来福追上去,她生得魁梧强壮,普通男人都不如她,她倒想看看,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边给自己壮胆,一边用镰刀打开自己周围的杂草。
谁知,狗一叫,那两人便不要命地狂奔起来,像受惊的小兽,李春华无论如何也赶不上。
“喂,前面的两个,你们站住!”她气喘吁吁叫喊,粗嘎的嗓音撕破荒野的静谧。
没人理她。
很快,前面没人影了,高高低低的灌木杂乱无章地伸展着,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来福不知从哪儿窜出来,一嘴衔住了她的裤脚,往一个方向扯。
她家的大黄狗颇有灵性,这是要带她去哪儿?
李春华捏了捏手里的镰刀,感觉踏实了些,又随身捡了块石头握着,这才跟着来福走了。
没走多远,乱草丛中出现了一个低矮的土堆,来福停在土堆面前摇尾巴,邀功似地看着李春华。
她站在远处观望了会儿,见无异常,才小心翼翼靠近。
走近了,才发现并非是什么土堆,而是一块巨大无比的石头,安静地匍匐着,上面隐约有雕刻过的痕迹,那乱七八糟的刻痕,看起来,倒像是——字?
不过李春华并不识字。
她绕到石头的另一面,却猛然顿住,稳了稳自己的身形。
这儿居然有一个黑洞!
四四方方的入口直通到地底下,黑漆漆的,深不见底,仿若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
偶尔有几缕风从里吹出来,贴着人皮肤,冷得浸骨,风里似乎还夹杂着一股腐臭味。
洞的墙壁上有一竖排供人攀爬的石梯,或许是岁月久远的原因,石梯看上去残破不堪,边角缺失,长了厚厚的一层青苔。
来福“汪汪”叫着,把头伸到洞口打量,正巧冒上来一股冷风,它哆嗦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突然,李春华目光被石梯上的脚印吸引了。
青苔太过浓密,人的脚踩上去自然而然下陷,短时间内留下一个完完整整的脚印。
每一个石梯上皆有脚印,一直往下延伸到目力不能及的黑暗处。
她脑子里冒出来一个想法:刚才那两人是从这里爬出来的。
新鲜的脚印足以证明她的推论。
李春华皱眉。
她们是谁?去下面做什么?为什么那个女人和她有着一摸一样的脸?
一边任由眼神漫无目的地打量这个黑洞和深深浅浅的脚印,一边脑子却转得飞快。
无数疑惑瞬间划过,然后是被一一否定的答案。
刚准备转身离去,李春华发现余光里有什么东西隐隐泛着光。
她定睛一看,接着立马双膝跪地,丢了手里地镰刀,身体匍匐下去,小心翼翼地从第一级台阶的青苔里捡起那泛光的东西。
原来是一颗玉珠,圆润饱满,在阳光下晶莹剔透,里面仿佛流动着淡绿色的液体,没有丝毫瑕疵。
手感也是极好的,有点儿沉,冰冰凉凉,触之柔滑。
李春华立刻想到了村里有钱人魏大富的老婆,那个女人当真是吃香的喝辣的,生活富裕,保养得当的手上,常年戴着一只好看的玉镯,似乎和手里的这个珠子材质一样。
听那女人说,一只小小的玉镯,值十几万呢。
那这个珠子……
她又细细打量自己布满粗茧的手上,静静躺着的玉珠。眼前的玉珠已经不再是玉珠了,她似乎闻到了钱币的铜臭味。
几乎同一时间,李春华眯了眯充满精光的小眼睛,下定决心,一定下这个黑洞里去看看。
(二)荒野诡遇
李春华毕竟还是个女人,遇到重大的事情,免不了和自己男人商量。
那天,她没有独自一人下到黑洞里,而是找了许多树枝乱草盖住洞口,回来告诉了自己的丈夫赵根驻。
赵根驻两眼放光地看着那颗玉珠,极其宝贝地放在嘴巴呵了口气,然后用粗布衣服擦了又擦。
“去,咱们挑个月亮大的晚上发财去!”他怀里揣着玉珠,睡梦中都没忘记呢喃出声。
屋角边沿,一个鬼魅黑影一闪而过。
狗的眼睛在夜晚格外明亮,来福注视着那个影子,扯着嗓子声嘶力竭地吠叫。
赵根驻打着呼噜,做他发财的黄粱美梦。
李春华被惊醒,只是低咒了一声,复沉睡。
人生如戏,各自入梦。
到了两口子约好的月光明亮的晚上,两人早早洗漱完,上了床。
囫囵睡了个小觉,等到村里所有人家的灯都熄了,他们便迅速爬起来,拿好准备的绳子和电筒,踏着清冷月光,出发了。
是夜,无云,无风,蛙声虫鸣回荡在空旷的田野里。
夫妻俩一心沉浸在发财的喜悦中,没有发现身后有任何异常。
两人速度很快,月亮刚挪到头顶时,便赶到了黑洞口。
三两下扒开掩盖洞口的杂物,赵根驻把绳子一头系在大石头上,一头捆在了自己身上。
李春华也跟着他做。
那洞果然很深,两人不知爬了多久,头顶的洞口已经缩成一个小白点,他们才终于探到了底。
一下地,两人都被眼前看到的景象震惊了。
“我的娘!”赵根驻忍不住感叹。
下面的空间出乎意料地大,正对着的,是他们从未见过的,两扇巨大无比的,从中间打开的石门,电筒局促狭小的光圈照在上面,只能依稀看到石门上雕刻纷繁复杂的花纹的局部,甚至不能将门全部笼罩在光里。
两人站在门前,像两只脆弱渺小的蝼蚁。
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居然如此宽敞。
这门是如何做成的?又是如何运到这个地方的?
显然,夫妻俩无法用自己有限的知识水平来回答这些问题。
他们在门口逡巡片刻,见四周什么也没有,便怀着复杂的心情径直进门了。
经过一条长长的甬道,两人来到了一个更宽阔的空间。
这个空间倒像是大厅,四四方方,三边的墙壁皆有门,通向黑暗更深处。贴着房间四角有造型古典的石头灯柱,地上横七竖八倒着被砸碎的瓶瓶罐罐,墙上花纹比门上的更清楚精致,甚至隐约还能看到斑斓彩色。
赵铁柱绕着大厅走了一圈,打着电筒极仔细地扫视地上的废弃物,良久,才铁青着脸,恨恨地说:“先来的狗东西拿走了金银财宝!”
这样看上去就像被扫荡过一样,任何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更不要说他们之前设想过的金库。
“我们再找找,老娘不相信一点旮旯角角都没留下!”李春华不甘心,咬着后槽牙,一字一句地说。
两人继续打着电筒,四处查看。
仍旧无果。
“你去那个门,我去这个门。”赵根驻用电筒指了指正对着他们的门,又指了指旁边的门。
说完,也不等李春华回答,就自顾自走进了旁边的门。
刚刚他要是没看错,应该这里面有什么东西在发光。
想到这儿,他加快了脚步,甚至用手指挡住了电筒光,怕被发现异常,只好又把手拿开。
李春华未有丝毫怀疑,也打着电筒走进了正对着她的那个门。
待她完全离开大厅,赵根驻才快速搜寻着刚才看到的发光的东西。
果然,他心里一喜,急忙跑上去,把电筒放到一边,双手飞快动作,从一堆灰尘泥土里掏出了一颗珠子,和之前李春华捡到的那颗玉珠一摸一样。
美滋滋地揣进怀里藏好,正欲再看看别处,另一个房间的李春华却压低了声音急切地喊他。
“根驻啊,根驻,根驻,你快来看!快点!”
“来了来了,催什么催!”
赵根驻不满地嘟囔,不得不放弃这边的搜寻。
“干什么?!”他恶声恶气地问。
“你看。”李春华用电筒指了指那个房间的角落。
借着电筒光,他看到那儿端端正正摆着个石头棺材,棺材盖已经被打开,漏出很大的缝隙。
李春华讨好地看着他,连声音都不自觉带上了丝丝谄媚,“这房间我看了,啥都没有,只有那个棺材没看过。”
一听这话,赵根驻就明白是什么意思了,鄙夷地瞥了李春华一眼,他不屑,“不就是棺材吗?有什么好怕的!白吃那么多大米饭,没用!”
他一边说,一边屏着呼吸靠近,嘴上虽然说不害怕,心跳却越发快了。
密密麻麻的小汗珠很快从毛孔里渗出来,打湿了他白色的汗衫。
三步,两步,一步……
赵根驻闭了闭眼,使劲儿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然后硬着头皮把电筒光往棺材里面照。
四周静得可怕,心仿佛已经跳到了嗓子眼。
棺材里并排躺着两颗玉珠,并没有想象中狰狞恐怖的尸体。
他悄悄松了一口气,擦掉额头上的汗,伸手进去把玉珠拿出来。
“好好给我收着,别搞丢了!”
李春华见得到了两颗玉珠,立刻喜笑颜开,眼角眉梢都舒坦了,急忙接过玉珠,放进缝在上衣里面的口袋里。
两人很快便搜完了所有的房间,除了棺材里得到的两颗玉珠,一无所获。
“看来那群狗东西搜刮得很干净!”赵根驻异常不满,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
李春华似乎已经满足了,她摸了摸口袋里的两颗珠子,说:“啥也没有,我们赶紧出去吧,这鬼地方瘆得慌。”
话音刚落,不知从哪儿出来一股冷风,吹得两人都打了个哆嗦。
赵根驻见该找的地方都找了,没捞到啥好处,不情不愿地憋出两个字,“走吧。”
走出大厅,还是那条长长的甬道,他们走了很久,拐了几个弯,原本以为该到门口了,居然从另一条甬道一头栽进了大厅。
“怎么带的路,老子来!”赵根驻不满。
这婆娘越发没用了,给老子生不了娃就算了,做不了多少农活也算了,站在居然连这么个鬼地方也会迷路。
他愤愤地想着,走上了那条甬道。
七弯八拐,特意选择了和上次不同的路,还是回到了大厅。
“嘿,老子还不信邪了!”
赵根驻咒骂了几句,又走上了那条甬道,最后仍然回到了大厅。
明明是很简单的路,就只有几条甬道,中间的分叉也不是太多,怎么可能走不出去呢?
李春华突然想到了什么,小麦色的脸一下子煞白,她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跟在男人身后,踌躇着如何开口。
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走出去。
赵根驻奇了怪了,明明他记得门就在那个方向,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绕几个弯就到了大厅,可就是看不到门,跟撞了鬼一样。
鬼?
他猛地惊出了一身冷汗,转头看着后面的李春华,发现她的脸色煞白,才知道两人想到一块儿去了。
他们这个地方信鬼神,正好有这么一种鬼,人只要撞上它,不管多么简单的路都会在原地转圈,就是走不出去,除非等到天亮,太阳出来。
两人皆是绝望,可是却没放弃。
地底下不见天日,不知道时间,他们只能休息一会儿又走一次,试试看能不能出去。
也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重复到路不是路,墓室不是墓室。
重复到没了任何情绪,只是麻木机械地做着这一动作。
终于,不知地上过了多少时辰,他们终于见到了那扇石门,两人狂奔出去,手脚并用,又急又重地踩在石梯上,拼命往上爬,在湿润的青苔里留下一个又一个脚印,久久不散。
爬到地上后,他们不敢耽搁,收了绳子,飞快地在乱草丛中狂奔,顾不得荆棘刺伤手脚,顾不得凹凸不平的地面,也顾不得什么宝藏财富,一心只想着逃离这邪门的地方,越远越好。
李春华心里生出来一种奇异的感觉,她只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男人女人互相搀扶着在死寂的荒原里不要命地飞奔。
总觉得背后有人注视着他们,慌乱地回头四处张望,又什么都没有看见。
忽然,一声响亮的狗叫划破了平静,两人皆是浑身一抖,怕被人发现,更加快了脚上的速度往一望无际的荒草深处跑。
“啊!”李春华惊叫一声,一个激灵,她想起来了!
她发现黑洞那天,看见两个人在荒原上奔跑,女的和她长得一摸一样,男的的背影和赵根驻一摸一样。
寒气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莫非,她看到的是今天的她们?
可是怎么可能呢?!
李春华心中大骇,她想回头看一看,看当日的自己是否真的在远处暗中看着他们。
“磨蹭什么,叫什么叫,还不赶紧给老子跑,还想见鬼吗?”赵根驻发现她脚步慢下来,咬牙切齿地低声警告她。
说着,还一只手扯住了她的膀子,大力拖着她加快步伐。
而她,终究没敢回头。
(三)恐怖玉珠
赵根驻这几天异常郁闷,成天唉声叹气,那天他在墓室里私藏的那颗玉珠不翼而飞,他以为是掉在了回来的路上,找了几遍也不见踪影。
也有可能是掉在了墓室里,可是打死他也不敢再下去,他甚至连靠近那个洞口都觉得邪门。
正想着,正屋大门“咚咚咚”地响了几声,然后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赵根驻手忙脚乱地藏好玉珠,眼里慌乱一闪而过。
来人是张志新,赵根驻和李春华的邻居。
他们这个村房屋分布挺集中的,大多都在山前的空地上,只有他们一家和张志新家在半山腰,和村里人远远隔开。
不过平日里大家做农活,上山下山的,也没什么隔阂。
李春华和赵根驻没有孩子,张志新三十出头,又是独自一人。两家经常相互照应,久而久之,也有了感情。
张志新就像他们的儿子一样。
此刻,这年轻人站在屋里,奇怪地看着动作慌乱的赵根驻,“根驻叔,干啥呢,慌慌张张地藏东西,您还把我当外人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走过去亲热地挨着赵根驻坐下,脸上笑意融融,目光却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四周。
“你这说的什么话,叔哪儿藏什么东西了。”赵根驻摸摸脑袋打哈哈。
虽说这小伙子像自己儿子,可总归不是自己儿子。
李春华从厨房端着一盆洗脸水出来,看到张志新,立刻笑开了花,小眼睛眯成一条缝。
“新子,和叔婶一起洗漱不?婶给你拿帕子。”
“不了不了,婶你们洗,我已经洗过了,过来陪您二老聊聊天就回去睡觉。”张志新摆摆手,目光仍然不老实地乱窜。
“那行,你呆着啊,桌子上有婶烙的大饼,自己吃。”李春华慈爱地说。
“好勒,谢谢婶!”
说罢,二人去院子里洗漱了,毫无防备地独留下张志新在屋里。
还没洗漱完,就见张志新拿了个大饼边走边嚼。
“婶,饼好吃,我先走了啊,想起来明天还有事,得早睡,你们也早睡。”
李春华抹了把脸上的水,挥挥手和他道别:“诶,好勒好勒,别太累啊。”
来福不知从哪儿窜出来,谄媚地摇着尾巴,想跟他讨饼吃。
谁知刚走到背光的角落,张志新脸上笑意不减,背地里却抬脚,毫不留情地狠踹过去,
第二天,李春华起了个大早,把昨晚的剩菜剩饭倒在来福狗槽里,就准备牵着大水牛出门了。
“来福,来福……”她唤了半晌,也不见那狗子踪影。
平常来福只要一听见人出院子门就会从狗窝里跑出来,今天这是睡过头了?也不听唤。
“死狗!”李春华不疑有他,骂了一句,就牵着水牛出门了。
路过家门前的油菜花田时,就见来福躺在上面,四只脚伸得笔直。
好像是,死了?
“来福?”李春华又唤了一声,见来福没有反应,才跳到田里,一探究竟。
她伸手摸摸狗的身体,发现冰冷异常,硬得跟石头一样,已经断气多时了。
最奇怪的是,来福形容狰狞,双眼眼球突出,嘴角有干涸的白色泡沫。
李春华心中一痛,放开嗓子,破口大骂。
“是哪个狗日的害死我家来福啊,来福乖乖巧巧不偷鸡偷鸭的,哪个杀千刀丧尽天良的,被掘了祖坟……”
骂到这儿,她像想起什么似的,紧紧闭上了嘴。
安顿好来福,她才心神不宁地牵着大水牛出门做农活。
村子小,既有好处,又有坏处。
这不才一个上午,村里人几乎就都知道赵根驻家的狗惨死在油菜花田里。
上点岁数的人都把这事看得不吉利,逢人就说:“狗能通灵,也不知道是犯了哪个冤死鬼噢。”
赵根驻听到风言风语大怒,强装镇定地说服自己,这一看就是有人害死了他家的狗。
于是,他跑到村里大家开会用的坝子,扯着嗓子吼了一通。
“哪个老不死的再说我家坏话,看我赵根驻拳头长不长眼睛!”
他和李春华是村里有名的悍妇悍夫,两人皆长得高大粗壮,这下子背后说闲话的人一下不敢发声了。
可李春华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晚上躺在床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没有了来福,仿佛没有了守门神一般,瘆人得紧。
赵根驻不同,男人总是神经比女人粗壮,他如往日般,在床上睡得酣然。
夜色幽深,万籁俱寂。
“咚、咚、咚……”
突然,一串沉闷的脚步声划破了夜的平静。
李春华本有些迷蒙的神志猛然清明,她竖起耳朵,屏住呼吸。
“咚、咚、咚……”
又是一串脚步声。
这下子直接惊得李春华从床上坐了起来。
那脚步声极近,仿佛响在她头顶一般。每一步都很笨重,一下一下,敲击着她脆弱的心脏。
她借着窗外的月光,目光四处搜寻。
屋子里没有任何异常,一切都和原来一样,没有人进来的痕迹。
那是谁的脚步声?萦绕在这间屋子里?
“咚、咚、咚……”
脚步声再次出现,她几乎可以确定那声音就是从她头顶传来。
李春华被吓得汗毛倒竖,被子里的脚板心都出了冷汗。
她不敢出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推着旁边死猪一样睡着的赵根驻。
“大半夜的,发什么疯?”赵根驻被她吵醒,恶声恶气地问。
“你听,有脚步声。”李春华急忙捂住他的嘴,俯身在他耳边,颤抖着,用气声说。
赵根驻被她的紧张情绪传染,也不说话了,屏着呼吸,静静地听着。
月光透过窗户,倾泻了一地银白光华。
偶尔几声猫头鹰的声音和着夜风,不知飞向哪个角落去了。
半晌,也没听到什么脚步声。
“哪有什么脚步声,疑神疑鬼的。”他不满地瞪了他一眼,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李春华绷着神经听了很久,果然再没了脚步声。
她也觉得自己疑神疑鬼,只好躺下来,头陷在枕头里,清空自己脑里的想法。
枕套里有很硬的东西硌得她怪不舒服,她反手,把藏在枕套里的玉珠取出来,拿在手上,借着月光仔细观察。
果真是一颗没有任何瑕疵的珠子,在月光下散发着莹莹绿光,晶莹剔透的珠身里仿佛有碧波流转。
这么一颗漂亮的珠子,得值多少钱啊?
只不过,它是从棺材里带出来的。
莫不是,有鬼?
想到这儿,李春华感觉一阵刺骨寒意从珠子传到她的手上,再传遍全身。
她烫手山芋似的把它放到床边柜子上,拉过被子蒙住自己的头,沉沉睡去。
早上起床,李春华还没完全清醒,下意识伸手去摸那珠子,想把它继续藏在枕套里。
摸来摸去,除了她的发圈,什么也没有。
她一下子清醒了,坐起身来四处寻找。
“你干啥?”赵根驻一边穿衣服,一边看她摸来摸去。
“玉珠……玉珠……好像不见了……”李春华支支吾吾,心虚道。
“什么?!”
赵根驻直接从床上弹起来,一脸不可置信。
“你的那颗不是藏在枕头里吗?”
“我昨天晚上嫌枕着不舒服,就拿出来放在柜子上,谁知道……”李春华穿好衣服,趴在地上往床底看。
脑后突然传来一股大力,赵根驻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反手就是一个耳光招呼过去。
他怒不可遏,“你这臭娘们儿,屁用没有,老母鸡不下蛋就算了,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
那一耳光极重,打得李春华脑袋嗡嗡作响。
她一时愣在原地,脑里无数思绪翻滚。
刚开始知道自己不能生育时,赵根驻说没关系,就他们两口子过一辈子,后来年龄越来越大,赵根驻态度也越来越差。
今天,他居然为了一颗破珠子打她。
眼眶有点湿润,李春华胡乱抹了抹,收拾整齐,进厨房做早饭去了。
两人早上闹了矛盾,一整天都各做各的事,没有讲过一句话。
晚上也是各睡各的,一人睡一头。
“咚、咚、咚……”
半夜,李春华再一次被脚步声惊醒。
她害怕极了,那脚步声每响一次,就像踏在她的神经上一样,要将她的心理防线全线击溃。
有鬼,有鬼……
“根驻、根驻,又有脚步声……”李春华一边推他,一边颤抖着声音轻声喊着。
赵根驻被摇醒,强忍住不快,屏息听着。
半晌,没有任何响动。
他再也忍不住了,伤人的话冲口而出:“老子倒了八辈子血霉,遇见你这个疯婆娘,你是不是有病啊,有个屁的脚步声,我看你是故意报复老子!”
骂完,也无心再睡了,直接披上衣服,翻身下床,“吱呀”一声,门开了又合上,赵根驻气冲冲地疾步走进了夜色里。
李春华又气又怕,气赵根驻不相信她,怕那鬼魅一般的脚步声。
她索性也不睡了,拿了电筒,想着去张志新那儿暂时躲躲。
门敲了很久,始终没人应。
这大半夜的,人去哪儿了?
眼皮一直跳,李春华心中慌乱,她总觉得有大事要发生,却抓不住任何头绪。
无奈,只好又折回自己家,坐在正屋里,打开了屋子的所有的灯。
黑暗里死寂的老屋一时间灯火通明,她笼罩在灯光里,目力所及,没有任何阴影,李春华这才安心了些。
高度紧绷的神经直到天亮才稍稍松了些,她靠在桌子上,刚盍上眼,就听到院子里传来嘈杂的说话声。
“春华嫂,春华嫂……”有人远远喊她。
“你家根驻死了,挂在坝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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