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家一行人行了一个多时辰才到的法门寺。早有寺中的知客僧接得消息,老早就站在寺门外等候。
待得周老夫人一行人从马车上上来,就请进了寺里面去。
知客僧一路引领来到法门寺的大殿前,自有寺中主持在此处接了周老夫人进去。
法门寺是京城中三大寺庙之一,占地极广,后面傍山,山脚下是一片桃树。
现在是四月时节,山中桃树此时开得正盛,煊煊赫赫的,远远望过去就像是蒙了一层桃粉色的雾。
周老夫人带着众人拜完佛,就让众人散了,只带着几个儿媳在大殿上听主持讲法。
谢棠和周家的几位女孩就来后山看桃花,周芷清不喜谢棠,自行观赏,周芷芳和周芷莹只得随她,谢棠乐得自己一人,少了聒噪,落后于她们,自己自得其乐。
谢蔷把自己带来的丫鬟婆子吩咐来伺候谢棠,她们二人就跟随在谢棠身后。
周芷清等人渐行渐远,渐渐进入桃林深处,谢棠也不追随她们而且,看见右手边上有一条石径小路,便顺着那小路一直往前走。
桃花香气随风扑面,娇嫩的桃花瓣随着风飘然坠落,在漫天的桃花瓣舞中,一人站在一株桃树下,宽袍广袖,衣袂翻飞。
跟随谢棠的婆子惊讶说道:“怎么是他?”旋即在谢棠耳边低语道,“是府里的四公子。”
谢棠方才知道那是周慕言,只是他怎么竟然会在这里,她还没有想到初到京城,这么快就遇见他了。
婆子知道周慕言自从和老姨娘出去之后,一向不和周家人来往的,就对谢棠说道:“二小姐,不然咱们就去别处再逛吧。”
她并不知道当年谢棠是随周慕言和他祖母一起离开的周家,即使知道,她也不想让谢棠和周慕言接触,周家人都在外面呢,人多眼杂,倘若被有心人看见,只能给谢棠和自家夫人带来麻烦。
谢棠点头,正待转身的时候,周慕言嗓音清清凉凉的道:“阿棠,多年不见,怎么连招呼都不和我打,难不成是真的完全忘记我了?”
谢棠顿住脚步,目光随着落英缤纷的花瓣望过去,就见那人长身玉立,面上神色淡淡,一双漆黑的藏星纳海的眸子正紧紧的盯着自己。
“四公子,”谢棠敛衽一礼,道:“今日如此凑巧,四公子也来拜佛。”
周慕言看着她,五年未见,当年的那个小姑娘已经亭亭玉立,花妍玉貌更胜从前。
“我替祖母来添香油,”周慕言看着谢棠说道,“你……何时回来京城的,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谢棠微微一笑道:“有几日了,我还好,你和祖母这些年过得可还好”。
周慕言点头,道:“她老人家这几年时常想起你来,常常念叨你,若是她知道你又回了京城,必定是要来看你的”。
“不敢当,我这些年也常常会想起她老人家,哪日得闲,我去瞧瞧她老人家”。
周慕言点了点头,道:“她听了必定欢喜”。
谢棠见周慕言穿了一件天青色绣木槿花纹绣锦缎直裰,他生得高大,几年不见,当年的青涩之气尽褪,整个人成熟稳重,他又生得英俊,风光霁月,举手投足间一派潇洒。
谢棠对他略一点头,道:“家姐还在等着我,我要去了。”
周慕言点点头,没有说话。
谢棠领着婆子和丫鬟缓缓离去。
走了一会儿,那丫鬟名唤做翠凤的,微低了声音说道:“听说四公子三年前中了状元,老夫人要他回周府里来,他也不肯,听说今年四公子的官职升了,皇上还赐了一座院子给他……”
那婆子低斥道:“老夫人不许府里人谈论他,你这般若是被人听去,老夫人倘若治你的罪,可没有人能救你”。
丫鬟翠凤忙闭嘴噤声,又四下观瞧见无人,才吁出一口气。
谢棠不动声色,心下却想道,原来他考中了状元,这几年也还得意,周老姨娘晚年总是终身有靠了。
她们三人在桃林里面胡乱走了一走,渐渐听见人声,细听是周芷清一行人,果然,转过了弯去,迎面而来的正是周芷清三姐妹和一众仆人。
周芷清也看见谢棠,问道:“你去哪里了,只管着自己胡乱逛,你倘是迷路了,还得我们费事来寻你”。
谢棠只是微微一笑,也不理会她。
周芷芳说道:“祖母想是听完了主持讲法,咱们快回去吧,不要让祖母派人来寻才是”。
周芷清皱皱眉,没有再说话,一行人便向大殿的方向而去。
周老夫人一众人依然在大殿之内,周老夫人身边的夏嬷嬷见她们回来了,便道:“几位小姐回来的正好,正想要派人去后面寻你们去呢,老夫人刚刚吩咐了,大伙就要回去了,老夫人还在和主持说话,几位小姐且略站一站,等一会儿吧”。
于是谢棠几人站在大殿门前的一侧,此时寺中来拜佛的人渐渐的多了起来,不过大殿这边却是静悄悄的,想是知客僧得到了吩咐,并不让人来此打扰。
过了半盏茶的功夫,法门寺主持陪同周老夫人一行人从大殿里面出来,将周老夫人送到寺门外。
待所有人上了马车,周家的车队浩浩荡荡的开始往回走。
谢棠依旧和周芷清三姐妹坐在一起,来的路上的雀跃,此时都淡了下来,只剩微微的倦意。
谢棠觉得回去的路比来时要慢上许多,想马儿们劳累了一早上,此时也疲惫了,马蹄声音都没有早上时候那么响亮清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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