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了两个小朋友,和他们分享了一些在北京找工作、租房、买房的经历。
借此机会,回望了下十年前的自己,是怎样从青涩迷茫啥也不懂的小年轻,一步步走到现在。
谈不上多成熟稳重,但至少内心坚定明朗。
也谈不上成功人士,但至少靠自己本事,生活尚可。
更谈不上大富大贵,但至少住有所居,衣食无忧。
·十年前
那会的我,在农大上工科研究生的同时,还在北大上着双学位,刚刚结束两边的期末考试,顶着熬夜太多长出来的一脸痘痘,和对未来的迷茫焦虑,返回到四川老家过寒假。
也正是这一年,家里人问我是否要留在北京?如果真留北京,他们可能给不了我什么帮助,用我爸的原话,他一年收入也在北京买不了2平米房。
一句话,都得靠你自己了。
讲真,我心里也没底。谁能预料未来呢?到底能不能找到好工作?能不能在北京立足?能混成个啥样?我也不知道。
可能压根也没有最好的选择。
·走出校园
凭着对北京的喜爱,以及能够在这个城市得到相对公平机会的期望,我还是把大部分的简历都投到了北京的公司。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等待我的是一场又一场的招聘会。我马不停蹄的笔试、面试、被刷,再笔试、再面试、再被刷。
第一次没有任何防护地站在了象牙塔到社会的分叉口,在社会的一次次否定和碰撞中,不断把自我打碎了又重来。
哪儿失败就在哪儿站起来,被拒了就接着再投、再找、再面试。
有的时候也病急乱投医,我曾经投过密云的一个小公司,坐了2个多小时车好不容易到了,面试完走出来却以为自己在河北,因为真的是太荒凉了;慌乱中还在三元桥参加过某保险公司的面试和培训,后来自己放弃了。
·焦头烂额
那会的学业压力、就业压力都非常大。
一边是硕士毕业论文,一边是双学位的跨校课程,同时还要准备找工作、考公务员,常常是10点来钟顶着满天繁星从北大返校,回去室友都准备睡了,简单洗漱后我才打开台灯开始写作业、改论文、做简历,一般都得到凌晨2、3点钟才睡觉,可以说那段时间熬了这辈子最多的夜。
也正是在这一年,次贷危机引发的金融危机席卷全球,中国并没有独善其身。
当时北京房地产成交量锐降,东三环一带的老房子一度降到了8千/㎡(现在是6万+/㎡),国家经济形势down到谷底,一时间社会上人心惶惶,觉得国内经济要硬着陆了,于是几乎每个行业的前景都很暗淡。
无论是房地产公司,还是金融机构、银行,都缩减了招聘人数,有的公司甚至只是走个招聘形式,实际上并不招人。
之前满心期望能够借由双学位实现从土木工程转行到经济学,最不济也是去房地产公司的我,在无数次简历石沉大海之后,不禁傻眼了。
并且,这一年留京的户口指标严重缩减了。
要知道,2007年我本科毕业时同学们的就业行情是:只要过了四级、双证齐全,用人单位基本都能给解决北京户口。
现在就更别提了。
当时的感觉是:所有的事情都赶到了一起,对于找工作的人来说,还都不是什么好事。
在连续N次被金融机构、房地产公司拒绝后,我意识到了大环境的恶劣和竞争激烈,于是没有再执念于最初的设想,而是选择了顺势而为:哪个公司能给个好工作,就去哪儿。
于是开始更广泛、更密集的撒网,只要是沾点边的,银行、证券、研究所、施工、设计院、房地产,甚至快消品、金融租赁、工程器械租赁公司我都投过,而且基本每一份简历,都是在认真仔细研究招聘单位情况后,按照不同他们不同的需求来调整和修改、自认为针对性很强的。
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充满希望的发出简历,然后杳无音信。
不失落是不可能的。
曾经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女、父母的骄傲、将要出人头地的佼佼者,却在找工作的现实世界里,被打回原形:想要磨拳霍霍留在北京的人何其多、竞争何其激烈。
更何况,我的那点才华,在人才济济的北京,真是一点不明显。
好在慢慢调整了心态,意识到工作的选择是双向的,并不是单纯的因为我不够好,更多的可能是双方不匹配。
那就越挫越勇、继续努力吧。
更何况,我很清楚:在找工作这件事上,同大部分出生农村的毕业生一样,家人无法给我更多帮助,而且我也不想给他们增加精神负担,因此,我没有退路,只能奋力一搏。
·花落谁家
一转眼就到了2009年3月底。
6月就要毕业了,可工作还没确定。
这期间,我拿到一家大型民营企业的offer,但没有户口、长期在河北出差,权衡之后拒绝了;参加了公务员考试,当天时钟出现了故障,导致20来分的行测没做,影响了成绩,最终以1分之差,没能进入面试。
本来以为就此跟体制说再见、都已经做好准备要放手去企业一搏了,没成想,阴差阳错地,我用公务员考试成绩报名的事业单位,却顺利进入面试。
而且,作为唯一的女生,我和几个男生竞争工程管理岗位,在没有关系、且占性别劣势的情况下,原本以为没有任何胜算,结果居然被录取了!连带户口也解决了!
说到这儿,非常感谢招我入职的处长,是他力排众议选择了我,绝对是我工作中的第一个贵人。感恩!
生活就是很玄妙,有各种的机缘巧合、柳暗花明、峰回路转、不可思议,结果就是我来到了现在的工作单位。
于是我成了2009届毕业的8个研究生中,唯一一个户口、工作都留在北京、并且现在还在北京的人。
其他同学都先后选择了离开。
令人欣慰的是,在外地的研究生同学也都靠着自己的努力,家庭幸福美满,事业发展顺利:有地方住建局办公室副主任、房地产公司技术管理总监、省研究院结构检测高工等,还有两位大学老师。
或许当时离开北京,是个不小的遗憾,但随着年岁渐长,我们都逐渐意识到:不管是离开还是留下,都没有对错、优劣之分,这样的决定只是当时个体与外部环境综合作用下的最优选择。
而且,只要用心经营生活,在任何一个城市都能活得很好。
在这里,也祝老同学们一切安好。
·每个人的时代
现在回想起来,当时我们都以为自己赶上了最难找工作的一年,还曾经暗暗感叹过自己生不逢时,没想到现在的大学毕业生找工作更加艰难。
或者说,任何一个时代,想要立足,都没那么容易。
我工作的第一个月,工资只有2000出头,除去900块房租(在学校论坛上看到的合租信息,于是租了三居室里最小的一间,也感谢那段租房经历,给我带来了一辈子的好朋友Ellen),剩下的1千来块就是全部的生活费。
我印象特别深的是,上班头一个月,尚在北京读书的弟弟来看我,于是姐弟俩高高兴兴去了趟超市扫荡,回家还做了一顿有回锅肉的大餐,一下就花出去200多块,占了整月生活费的1/5.可是心里高兴啊,第一次自己挣的工资!
这之后的几年其实一直过得很节俭,并且做了些兼职,因为想要攒钱买个小房子,将来父母来北京的时候有个地儿住。
到2012年底,工作3年多以后,加上兼职的收入,我总算有了十几万存款,看了一溜二手房,发现这点钱只够在郊区买新房(因为税费低,没有中介服务费等),于是在一个寒冷的冬日跑到通州,贷款买了套小房子。
这期间,当时的男朋友、现在的老公也贷款买了套小房子。
没有想到,以为作为刚需、被逼无奈踩在高点的我们,赶上的却是房价下行通道的末班车。
之后房价就又开始一路上涨,涨到不可理喻。而且,跟中了彩票一样,通州真的被划成了副中心。
于是,等到我们换房的时候,房价已经基本翻了3倍。关于买房、卖房的经历,也是精彩至极了。
我为此专门写了一个序列,有兴趣可以戳戳看:我所经历的北京房价(2003-2017)上篇、我所经历的北京房价(2003-2017)中篇、我所经历的北京房价(2003-2017)下篇
现在的房贷压力很大,还有了小宝宝,父母也专程过来帮忙照看,经济压力一直是存在的,但我们一家人一起在努力,累却幸福,我很知足。
·写在最后
坦白说,我现在能够拥有的这些,不管是物质层面还是精神层面,都是十年前的自己连做梦都没想到过的。
上研究生的时候,我和老田聊天还假想月收入过万的人生活是怎样的呢?是不是就可以在商场里放心大胆地买买买、不用看价签?
压根都没想到等我终于月收入过万的时候,商场衣服早涨上天了,一样精打细算、舍不得买...
好不容易熬到现在家庭收入上去了,但每个月光房贷就有2.5万(当然通货膨胀有很大关系),别的开销也是蹭蹭往上走。
说这些,只是想说明:世界变化之快,远超我们预期,也远超掌控。
我个人的经历,更多的应该归因于时代赋予的机遇,以及冥冥之中的运气。甚至可以说,个体的努力只是这其中一个很小的、必要而非充分的条件。
但是,时运是不可控的,我们唯一能把握的,只有个体的付出与努力。
所以,还要感谢自己当年没有留后路的拼搏。
也因此,我才能有机会,从农村走到省会再扎根首都,顺利结婚生子,成家立业,其乐融融。
也因此,才有机会内心坚定地敲下这些字:感谢十年前努力奋斗过的自己,请继续努力,请不要懈怠。
尽管现在的大环境可能比我毕业那会更加恶劣,但机会也一直都在,也一直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努力去拼搏了,可能不一定有好结果,但不努力,一定没有。
送给过去和将来的自己,也送给对未来迷茫的你:十年后的你,会感谢今天奋力拼搏的自己。
以一张08年时充满青春活力的照片作为结束吧。
感谢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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