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

01 结婚

阿霞是家里的老大，有3个弟弟，分别是立军、小国和小龙。

父母是地地道道的农民，家里条件不好，可阿霞还是读完了初中，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初中毕业的孩子。

阿霞性情温良，利落大方，作为家里的老大，自然而然承担起照顾弟弟们的责任。兄弟们调皮捣蛋，在外面打架惹祸，都是阿霞出面调解。她可以作为大姐摆平弟弟们的祸端，也可以代替家长教训不听话的弟弟。

阿霞长得俊俏，脸颊干净，头发茂密，两根粗粗的麻花辫儿扎在脑袋后面，整个人显得格外秀气。

18岁时，家里人给阿霞说了亲，对方正是村子里出了名的淘小子阿峰。阿霞的父亲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扛不住阿霞的母亲一个劲儿的张罗。在那个年代，阿霞本身是没有什么要求的，只要家里人说好，那就一定是好的。尽管阿峰脾气很臭，经常跟人打架。

阿霞的母亲之所以相中阿峰，起因是阿峰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家里跑，帮家里干活，无事献殷勤拿下了丈母娘，再加上阿峰高大英俊的外表，阿霞的母亲觉得小伙子勤快能干，靠得住，还能给家里增添劳力，就极力促成了这门婚事。

阿霞的父亲虽不乐意，但拗不过阿霞母亲的坚持，父亲被迫同意了。

阿峰从小就没了母亲，是在大姐的后背上长大的。阿峰的父亲是村子里为数不多当过兵的人，军帽一戴、腰上还别着枪，出门走到哪都是一副让人羡慕的样子。显然，阿峰从小顽皮、淘气、喝酒打架，或多或少都跟父亲有一定的关系。

结婚那天，阿峰家给了500元彩礼，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就把阿霞娶回了家。阿霞嫁过去没多久，就怀上了大女儿娟娟。阿峰脾气不好，出去跟兄弟们喝酒，动不动就打架，但从来不把这些打打杀杀带到家里来。阿霞不关心，也不害怕。直到家里有了二女儿胜男，阿峰的的臭脾气慢慢地开始在家里发挥。

阿霞就住在娘家前院，但是阿霞从未因为阿峰的臭脾气到娘家抱怨过，也许是害怕，也许是服从了命运的安排，不管阿峰如何喝酒打架骂人，阿霞从未放弃跟阿峰过日子。

阿霞的大兄弟立军，学了瓦工，后来成了瓦匠。一次偶然的机会，听说很多年轻人外出打工能赚钱，阿霞和阿峰撇下两个孩子，立军和媳妇也把小儿子扔给了孩子的奶奶，一起去了外地打工。

02 打架

阿峰的脾气越来越大，而阿霞也在阿峰的教唆下学会了喝酒，两个人经常性地因为家里的事情拌嘴吵架，愈演愈烈两个人撕打起来，结局可想而知。阿霞被打，阿峰撒了气，醒酒后阿峰再做一顿好吃的把阿霞哄好。可以说，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得过且过。

他们吵架，也并非别的原因。而是，阿霞的三弟小龙。

小龙一直跟父母一起过日子，上小学的时候特别喜欢画画，写字特别漂亮，从小就有一股子灵气。夏天顶着太阳推自行车卖冰棍，赚了钱给姐姐家的两个外甥女买蝴蝶发卡。

他喜欢养狗。喂它吃好的、给它洗澡，带它去房子后面的树林里打滚儿。这条狗是小龙最好的朋友。

小龙年轻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但女方不同意，就一直留下了心病。后来慢慢的心里有事，酗酒成性，一喝酒就失去了一个正常人的理智，到处找酒，不给就骂，喝了酒六亲不认，专门看阿霞的父亲不顺眼，其次就是阿峰。

阿霞的父亲对他除了打就是骂，母亲拦不住，只能到处藏酒。家里找不到就到小卖部去佘账，喝得酩酊大醉不知在何处。阿霞的母亲经常在寒冬腊月、数九寒天里到处找他回家。

阿峰起初并没有对小龙充满第敌意，只是，在小龙撒酒疯张口骂人时，阿峰忍无可忍，也常常在阿霞的父亲伸手打小龙的时候，阿峰从不拦着甚至寸步不让，据理力争。就这样，两个人心里都留下了对彼此深深的敌意。

作为家里最小的弟弟，阿霞总是袒护老三，听不得阿峰的辱骂，借着酒劲儿跟阿峰对着干，俩人这才经常性地闹矛盾。

03 教育

阿霞的小女儿被带到外地上学的那段时间，是阿霞和阿峰经常吵架动手的日子，总是过得惊心动魄。

有一次，因为不堪阿峰对自己父母和兄弟的辱骂，阿霞借着酒劲儿跟阿峰对骂起来，阿峰的脾气瞬间到达了顶点，暴跳如雷，冲进厨房拿了把菜刀奔着阿霞就去了，10岁的小女儿不顾一切地冲上去抢父亲手里的菜刀，推搡之间，菜刀的一角扎破了小女儿的手掌心，鲜血顺着手腕儿流了下来，慌乱中阿峰扔下菜刀，赶快拿纱布和消毒棉签给小女儿包扎伤口，这才恢复平息。

那样的日子不断重复，孩子们最害怕的是每天晚饭阿峰喝的第一杯酒。

阿峰和阿霞打架，从来都不背着孩子，“你好好上你的学，写你的作业，家里就算打成一团，就算家里死了人，你也该上学上学，跟你没有任何关系。”这，就是阿峰教育孩子的方式。阿霞不敢苟同，但，又改变不了。

关于孩子的成长，他们总是有很多理由不去关心。从小到大，小女儿的学习成绩一直名列前茅，学习成绩是阿霞和阿峰跟别人炫耀的谈资。“我姑娘的学习从来不用我们操心，自己就知道学习。”可是，孩子的成长，难道就不值得关心，不值得大人们操心吗？小女儿胜男总是暗戳戳地想。

也是得益于父母对自己学习的漠不关心，胜男从小就特别独立，努力上进，能照顾好学习，也能照顾好身体，她只想尽快离开这个家。

直到高三，小女儿从外地转学回来3年后面临高考，阿霞和阿峰从外地彻底回了老家，嘴上说是专心陪小女儿高考。可实际上是，外地的工作因为拆迁问题被迫中止，他们不愿意继续留在外地流离失所就举家搬回了老家。阿霞在学校附近租了间房子，让胜男从学校宿舍搬出来，专心陪读。

本以为他们会因为孩子高考消停一些，但阿峰和阿霞依然会因为老三的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小女儿已经烦透了他们酒后拌嘴甚至动手打架的环境，一看见他们吃饭喝酒，就瞬间想要爆炸，一肚子怨气又无处可说。

长大以后，那些日子回忆起来总是充满心酸，就算时隔这么多年，偶然想起还是会一阵阵的打寒战。

04 离别

那是2011年春节，冬天特别冷，老三如往常一样，喝醉，然后离家出走。

头一天晚上，连吵带骂熬过一夜。那天早上，胜男还没睡醒就听见阿霞的父亲对老三忍无可忍的谩骂声，老三嘟囔了几声扬长而去。

阿霞来到母亲家时，母亲担心老三再一次喝多睡在大马路上，就跟阿霞商量，出去找找小龙。一路打听来到了阿霞后来搬进去的家。阿峰在炕上泡着脚看着电视，小龙就趴在炕上呼呼睡觉。本来阿峰和小龙两个人就是水火不容，母亲心想还是把小龙带回家睡，免得醒了再生事端，就用家里的小推车，伙同阿霞和胜男，一起将小龙推回家。

没想到当胜男再次见到舅舅时，是在姥姥家西屋的地板上，他那瘦弱的尸体，冷冰冰的盖着白布。阿霞搀扶着早已痛哭数次的母亲，默默地哭出声来。这眼泪里，不光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对弟弟无比愧疚的情绪。

阿霞的父亲后悔早上临走时对他的辱骂，从来对老三恨之入骨的他竟然也憋红了眼眶，眼泪簌簌地流淌。母亲很遗憾老三短短36岁的生命就这么丢在喝大酒上，一辈子没能给他娶上媳妇，是母亲最难以表达的心痛。

那个春节是一家人聚的最齐的一个年，年味还没散去，留下无尽的悲恸。

老三走后，两位老人用迅速的衰老告诉人们，他们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阿霞和阿峰也不再因为老三而大吵大闹。他们夫妻俩也在安抚了父母的情绪后，相安无事了几年。但吃饭喝酒这件事儿，在这一家人身上，并未得到暂时的停止，反而，没有了之前的但又，喝酒更加肆无忌惮。

05 魔鬼

阿霞和阿峰又一次经人介绍，到了江浙一带打工。两个人都在饭店工作，阿峰在厨房负责切菜，阿霞负责打扫卫生。单位按时发工资，准时缴纳社保，月休4天，两个人在距离单位不远处租了一间房，按时上下班。

阿峰喝阿霞工作日从不沾酒，吃得好、睡得好，两个人作息规律，身心愉悦。休息日，阿峰带阿霞去附近的景区游玩儿，拍了好看的照片发给女儿。此时的孩子们都已成家，看着父母接幸福的生活，曾经悬着的心，也安稳了下来。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年，这两年，也是阿霞感觉到最幸福的时光。

江浙一带一年四季温润潮湿，阿峰关节炎越来越严重，俩人思考后决定回老家。

多年来东奔西跑，老房子早已破烂不堪被迫卖掉，所以阿峰回到东北老家，一直居住在阿霞的父母家。阿峰希望能在家里挂牌做小餐馆生意，遭到阿霞父母拒绝。早些年因为阿峰与小龙之间的不愉快，阿峰与阿霞的父母之间也多少有些隔阂。再加上这件事儿，阿峰心里更是不愉快。

烦闷，导致阿峰吃饭顿顿离不开酒。喝多后一肚子怨气开始对阿霞撒。阿霞的父亲看不上阿峰醉酒后的德行，阿峰便出去找朋友喝酒，酩酊大醉而归。睡一觉醒来不管半夜几点，就嚷嚷饿了要吃饭。阿霞下厨房煮点汤面之类的简餐，端上来后阿峰嘴里尝尝骂骂咧咧，气急败坏地说这东西没法吃。

阿峰是个厨师，俩人婚后阿霞就没做过几顿饭。阿峰对阿霞还是好的，常常是做好饭叫阿霞起来吃，一日三餐，基本不用阿霞动手。阿峰知道阿霞爱吃什么，阿霞也爱吃阿峰做的饭菜。一来二去，阿霞越来越不会做饭了。

阿峰有神经性头痛的毛病，常年吃药不断。酒后头疼欲裂，用脚刨炕、用拳头锤头。如果在这个过程中阿霞不马上准备好药、端好水送到阿峰面前，阿峰就要开口骂人了。阿峰是个可怜人，想要安全感但他从来不把自己真实的意愿说出来。

阿霞因为这个，也是牢骚满腹。阿霞不是不愿意伺候阿峰，只是，她并不希望阿峰用这样的方式，获得存在感。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半年，阿峰实在不愿意继续住在丈人家，便跟阿霞商量搬出去，借住在朋友家闲置的房子里。搬走后，他们的日子过得毫无改变。相反，阿霞的母亲每天坐在窗前向外望，如果哪一天阿霞没有来，阿霞的母亲就要去找她，生怕阿峰喝多了伸手打阿霞。

阿霞的母亲每天心惊肉跳，阿霞来了，劝她早点回去；阿霞不来，怕她遭遇不测。即使是这样，阿霞的母亲也没有跟阿霞提过一句，离婚。

直到有一天，阿霞和阿峰都喝了点酒，毫无意外地拌起嘴来。院子里阿霞趁着阿峰不注意，将他推下一米多的台阶，毫无防备阿峰摔了一跤。阿峰暴怒，簌地起身将阿霞摁倒在地，骑在阿霞身上挥着拳头、扇着巴掌，嘴里用最难听的话辱骂着这个手无寸铁跟他过了半辈子的女人。

那一次，惊动了背着阿峰长大的大姐。当然，对他恨之入骨的，是阿霞的父母。没有人这样对待过自己的孩子，阿霞的母亲痛哭流涕，后悔当年给女儿选错了女婿。恨不能杀了这个男人。

阿霞的小女儿从大女儿那里听说这件事儿，半夜给阿霞打来电话，歇斯底里马上要定机票飞回去，去看看那个叫做父亲的男人，到底是个多么丧心病狂的人。阿霞劝她不要回来，因为，根本无济于事。

阿霞被打后跑到了大姐家，阿峰的大姐叫大夫来家里给阿霞用药。整整一个星期，阿霞都不敢回家，心里有过跟他离婚的念头，又害怕他酒后追到父母家，如果执意离婚可能会对父母不利。

阿霞的兄弟小国听说这件事儿以后，气冲冲地找到阿峰跟他理论，三言两语就被阿峰气走了。阿峰酒醒后也为自己的行为感到后悔，给大姐打电话央求阿霞回家。一周后，阿峰到大姐家把阿霞接走了，当然，是在阿峰的央求和大姐苦苦奉劝下。

从那以后 ，阿霞的小女儿大概有半年没有跟她父亲说话。她心里有抹不去的阴影，一想到阿霞被打得青紫的脸，就恨不得立马杀掉那个男人。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一对夫妻能有多少深仇大恨，会向对方伸出如此恶毒的手，挥去僵硬的拳头。

她对这个男人，充满了仇恨。

06 离去

阿峰是个心很窄的人，心里有事也从来不说。阿峰与阿霞的婚姻，问题出在沟通上。阿峰从来都是大男子主义的性格，只有自己是对的，别人说的都不对，所以在生活中，阿霞很少有做对的事情。久而久之，阿峰的重要性逐渐体现出来。重要场合也从来都是阿峰出面，阿霞也总是在阿峰的压制下，逐渐地失去沟通和表达的能力。

第一次与小女儿亲家见面，阿峰处处要出头，但又处处在嫌弃阿霞的不出头。他会谴责阿霞在饭桌上不跟亲家多说话，也会认为阿霞表达的东西不对。

阿霞在阿峰面前尝尝不知所措。

阿峰的好朋友，也是大女儿的亲家，不幸横死在秋收的地里。原本要去外地打工的阿峰听到消息后，外出计划戛然而止。而此时，阿霞已经提前外出打工。阿峰一个人在家听到这样的消息整个人都崩溃了。每天泡在酒里，如梦如幻。

大女儿担心父亲身体，去家里给他做饭，但常常是原封不动地端上来，再端下去。

阿峰说，自己经常梦见亲家在家里吃饭喝酒，两个人笑呵呵地聊天吹牛。画面很真实，睁开眼就像看见了一样。他会感觉到害怕，但他又不跟别人说。就这样每天让自己沉浸在酒精里 ，才能好好睡一觉。

那段时间的阿峰，一定非常孤独。可是父母早已不在人世，阿霞又不在家，大女儿处理家事不能天天来，小女儿远在外地。他不能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跟孩子们讲，也不愿意寻找其他方法救赎自己。空腹喝酒、头疼睡觉，醒了以后继续喝酒，如此恶性循环。

阿霞回来了，好似一颗救命稻草一样，可是他并没有好好把握机会，反而愈演愈烈。阿霞一边艰难地伺候着阿峰，一边承受着无法承受的心理压力。

而在这时，原本借住朋友房子的主人回来了，要求阿霞在3天内搬走。原本脆弱不堪的阿峰，急火攻心，血压飙升。最后在阿霞和大女儿的努力下，终于买到了一个村西边的小房子，搬了家。

搬家后阿峰像是重新回到了生活轨迹上，整个人都变了。修补房子，粉刷墙面，置办家具，土院子里阿峰和大女儿一块一块铺上了砖，小菜园里种上了豆角柿子和黄瓜。家越像家了，阿峰有一天躺在炕上跟阿霞说：“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家，孩子们都结婚了，咱俩把日子好好过吧。”阿霞憧憬着好日子的来临。可住进新家不到一个月，阿峰突发脑出血住进了ICU，两天后，离开了人世。

阿霞整个人都懵了，拉着阿峰的手哭喊着他的名字，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男人，曾经多么强势的站在她面前，厉声厉色地辱骂着她。可如今躺在那里一动不动，阿霞心很痛。

07 阴影

阿峰终究是个可怜人。

从小失去母亲，结婚不久父亲也离开人世。兄弟姐妹7个，也最终因为感情不和分崩离析。他没有体会过家庭给他带来的温暖和幸福，所以对待感情，他或许并没有那么大的期许。他对自己的老婆和孩子，也没有看的那么重要。我行我素习惯了，即使成了家，依然认为自己的认知范围就是最好的了。

因为没有父母的关爱，阿峰的内心极度脆弱，一点点小事情就很容易被激怒。生活中遇到生死离别的大事儿，心理完全没有接受能力，情绪憋在心里变得异常焦虑。又因为认知局限找不到发泄和排解最佳方法，从而内化成疾，在某一个不确定的时间点，突然爆发。

苦了阿霞。

阿霞一辈子也没能猜透阿峰的心思。甚至在阿峰突然去世后 ，阿霞依然承受着来自阿峰这一生对她的精神控制。

跟阿峰结婚以后，阿霞变得毫无主见。家里的大事小情阿峰说了算，阿霞不敢有意见，即使有，也不会被采纳。久而久之，阿霞开始没有了表达的欲望。

家里的电视，都是阿峰爱看的节目。不管换到哪个台，最终都会变成军事、新闻、国际频道，阿霞没有自己的选择。她也没法选择。

即使阿峰不在了，阿霞在面对选择时，仍然非常焦虑。就连自己喜欢吃什么，阿霞都说不清楚，因为这半生，都是阿峰做什么她吃什么，决定权也不在阿霞这里。让阿霞做个决定，比登天还难。

她说，害怕选错。

可惜，这辈子，没有比选错阿峰，更错的选择了。

小女儿把阿霞接到身边，她努力的希望阿霞能够拥有新的人生，让她选择喜欢的衣服款式，让她决定去哪个更愿意尝试的餐厅。但，阿霞却总说，不知道，选哪个都行。

小女儿一度崩溃。

阿峰给阿霞带来的阴影，是发生在我们身边最真实的PUA。

阿霞一点都不傻。年轻时听从父母的安排，那是担心母亲的意愿得不到支持而伤害母女之间的感情；这在段婚姻里，她又害怕阿峰伤害自己的父母，忍辱负重。可是谁又能想到，在遇到阿峰之前，阿霞曾是个性格坚毅，遇到危险冲锋陷阵，有胆有谋从不吃亏的小姑娘，也是家里唯一一个初中文化的孩子。

阿峰的人生结束了。

可是，带给阿霞的，除了那打在脸上的拳头和抹不去的心里阴影，还有，阿霞父母无尽的悔意。母亲一个错误的决定，毁了阿霞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