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霞 阿霞

作者: 寒玉hanyu | 来源:发表于2017-05-26 23:58 被阅读93次

    原创  文/红豆之华  

    家乡的麦田

          终于等到我喜欢的季节,又是一年盛夏,石榴花挂满枝丫,荷塘水畔嬉戏的青蛙,某家初长成的女娃儿,托着粉红色的脸颊,看着蓝天对未来猜暇……买了一块小蛋糕算是盛欢夏日,盛欢这万物生长,可惜没有好酒,没有知己。

           享用完赠与时光的盛宴蛋糕,随着性子散漫的坐在操场上,听着陈奕迅的约定,望着满天的星空,似乎这才是属于我的日子。

           武汉的天空虽不明亮,但仔细一些还是能找到星光,它们像深邃勾魂的双眼,让我痴迷在乡梦中。

           祁连山下安静的村庄,屋子周围田野裹挟,麦田像柔和的毯子伏落。

           我家前后搬过五次,后来我也很少回到村里去,但我依然记得那时候祖父母慈祥和蔼的笑容,凶残如狼为我们看家的大黄,也忘不了去田里觅食的母鸡,还有我喜欢的姑娘。

           记不清多久没见过阿霞,她是我儿时最好的伙伴,我们从小一起长大。祖母惯着我,所以很少做家务,长长的暑假过完,我会把上学时候写的生字本拿出来,撕下老师没有批阅的那页,找一个好看的牛皮外壳,让阿霞帮我用针线缝成一个小本子,算是我的作业。对我而言,阿霞就是我要努力成为的那种姑娘,饧的一手好面,作业工整干净,母亲的口头禅也不知什么时候由“看你奶奶把你给惯的”换成了“你看看人家阿霞”……

           乡里唯一的小学离我们村很近,西北的冬日寒冷彻骨,五六点和家长打着手电筒,在没有路灯黑的诡异的早晨,带着平日里从戈壁滩上捡来的干硬牛粪和煤炭去教室生火,一间教室只有一个炉子,阿霞和其他人一样手冻的红肿,粗粗红红的手指,像被油炸过的猪蹄,让人心疼。可能是祖母给我缝的棉衣太温暖,才幸运的保住了双手。

           村子最南面靠东的地方有一口泉水,那儿的草肥沃,村里的人常去牧马。平日里我会陪着阿霞去沟里洗衣服,没有女孩之间的玩水嬉戏,夏日里的水还是有些生冷,阿霞的手便更加粗糙了。

    村里人在除草

           阿霞被还珠格格吸引,从大人口中听说乾隆四十年建都北京,非常繁华,就跟我说,咱们好好读书,以后考上大学到去大城市里去。就像我老爹跟小璇叔约定的那样,2006年的冬天,老爹终于去了北京,拍了照片回来给我们看,可惜他的身边再也不会有小璇叔,如今我身边也没有阿霞。

           后来我去了县城里读初中,阿霞在村里上学,学习成绩很好,安静温柔,平日里很少言语,身上有北方女子特有的温柔与敦厚,在我心中阿霞是最美的姑娘,她的眼睛像沙漠里被岁月洗刷过的驼儿的眸子,清澈透明,毛茸茸的,脸颊透着一丝红晕,头发乌黑,身材挺拔。

           那个时候,阿霞心里喜欢着我的哥哥。

           我以为过完初中,就能够跟阿霞一起到县里读高中,我们又可以互相为伴,我一直在等。

           中考完我回到乡里卖东西,很少见到阿霞,她常常在麦田里除杂草,偶尔见面,有着聊不完的话题,我们讨论着读高中时会遇到以前的什么同学,将来会考哪里的大学,以后会去哪里工作,甚至谈论自己会嫁给什么样的男人……那个暑假我们乐此不疲,时至今日,我依旧清晰的记得那个夏日阿霞爽朗而又充满期盼的笑声。

           2008年,那是繁华昌盛的一年,全国欢庆,而某个村子里有一位伤心的姑娘却无人知晓。冬日寒假,我回村里找阿霞时,那天天空中正好飘着鹅毛大雪,单调的白杨树静静的立在田埂边,阿霞见到我,哭了很久,一句话也没有说……

           高中时候,因为一些往事,我叛逆又自甘堕落,不知自己桀骜的是什么,阿霞不在我身边,我似乎忘了儿时与阿霞的约定与幻想,忘了自己是谁,现在的我是一个正在为先前没有为自己负责而负责自己的人。

           之后再没有见过阿霞,也没有联系,只是回家时偶尔听祖母淡淡的谈起,语气中充满了惋惜。今年过年,在一家超市买东西时,再次与阿霞重逢,她在那家超市上班,彼此见面很是欣喜,有很多话想说,但只是她太忙了,只简单地聊了几句,互相留了电话号码,阿霞特意叮嘱我加她的微信,咱们好好聊聊,时隔七年,阿霞的女儿已有六岁,她问我过得怎么样,我只简单的说,挺好,心里却有些说不出的酸涩。

           晚上我兴冲冲的加了阿霞的微信,想跟她畅谈一番,她却没有回我,第二天给我发短信,让我跟她老公解释我是她的朋友,不是我哥哥,因为姓氏特别,想必误会了什么,我没有理会。

           晚上十一点多准备入睡,阿霞打来电话,很急切的说:“车,求你了,你给他打电话解释一下吧,从我下班他就闹到了这会儿,还砸东西,孩子也跟着哭,我不得安神,在你面前我不怕丢人,我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求你了,你给他打个电话说说吧,他以为我还忘不了你哥哥。”阿霞终究没有跟我哥哥在一起,她嫁的这个男人,对她好不好?我愣了愣,又平静的说:“夫妻之间难道连这点信任都没有吗?”阿霞毫不犹豫的说:“没有。”

           我只好给阿霞的老公打了电话,问他知道我是谁吗?下一句想炫耀我是和阿霞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好姐妹自以为幽默到可以打破僵局的话还没有说出口,电话那头传来了带着恶狠狠的话语:“我没工夫跟你瞎扯,我管你是谁呢,我这会儿火大着呢,别TM惹我!”然后就听到了嘟嘟的电话声。

           不知道这几年阿霞到底过得好不好,没想到再次见面却给阿霞带来了这样的麻烦,我没有帮上她的忙,内疚自己不该言语儿戏。

           我跟阿霞就像一根橡皮筋,形同姐妹,后来被生活拉向两头,就算不再用力拉,时间久了,柔韧性再强的橡皮筋也会断了,再也无法接合,再也找不回儿时的感觉。

           那一年,我们都考上了高中实验班,阿霞成绩优异,我去找阿霞的那日,她从柴房端来煤筐,坐在炉子边加碳,眼泪止不住的流,一句话也不说,阿霞的父亲坐在炕上抽烟,母亲纳着鞋底。

           阿霞有一个姐姐,已经嫁了人,还有一个哥哥,是长兄,快三十了,因为家里没钱娶不了媳妇儿,于是,阿霞的父亲做了一个决定,一个影响阿霞一生的决定,一个让我讨厌又心疼的决定。

           阿霞的泪水改变不了什么,我也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最好的姐妹跟命运妥协,看着自己跟最好的姐妹越走越远。

          做了母亲的阿霞,已经被琐碎的生活磨成了妇人模样,我依旧记得开满油菜花那片黄土地上,阿霞跟我谈着未来时的笑声,依旧记得她读书写字时候温婉的神情,记得她干净的笔记,记得我们对未来的幻想。

           后来我删了阿霞的微信,不愿意去打扰她的生活,就让缘分随着时光轻松逐流吧,不强求,不挽留,世上有那么事情,我们都无能为力。

    狼毒花

           来武汉的那夜,祖母和大姑送我到火车站,凌晨两点,寒风彻骨,北风啸啸,像极希望被打破绝望地哭泣又忘了刚才的自己为何哭泣的女子,让我想起了多年前阿霞的眼泪。

           寒夜里,我似乎看到蓝天白云下,金黄的田野中阿霞拿着手里的麦钥,将头发别在耳边,用手背擦着额头的汗水,冲我眨着她美丽的眼睛,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又粗又黑的辫子垂在身后,眼神里满是希望,像太阳一样笑着跟我说:“咱们以后一起考大学,找个好工作,嫁个好男人……”

           阿霞,对不起,我都没有做到,我辜负了期盼,也辜负了自己。

    一场愁梦酒醒时,斜阳却照深深院。我望着武汉的星空,觉得自己像是为了逃避酒醒后责备自己喝醉而喝酒的酒鬼,时而清醒时而醉,一边与现实周旋,一边心存信念。

           那天夜晚,我仰起头看了看家乡的天空,再一次踏上那列孤单的火车,带着阿霞对未来的期许,带着我们年少时的约定,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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