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语:那些与父母的纠葛,岁月会告诉我们答案。到头来,我们一定会发现,不懂,只是因为我们未曾经历。
作者:一木钉
1、
昨晚,陪儿子看了一个动画电影:《熊出没之变形记 》。看着看着,儿子在一边玩起了玩具,而我竟看入了迷。
儿时的光头强,像我认识的,几乎所有的孩子一样,有一个爸爸时常缺席的童年。
多年后,光头强已经成年,爸爸突然打电话说要来看他。火车站的碰面,有几秒尴尬的沉默。
明明是最亲的父子,却仿佛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
光头强的爸爸是带着儿子小时候的愿望清单来的,他亲切地喊着“强子”,给光头强做大乱炖、陪他踢球、给他做秋千……然而,成年后的光头强却不再享受这一切,他感到自己的生活被爸爸严重打乱了,爸爸做的这些让他有苦说不出。
终于,在爸爸无意中破坏了他的实验后,光头强再也忍不住对爸爸的不满,将心中的话喊了出来:
“爸,你一个招呼都不打就跑过来,天天就知道扫地、踢球、放风筝、做大乱炖,你心里倒是舒服了,但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在意什么,这些你统统都不知道,别再来烦我,陪我妈去吧。”
2、
曾经,我何尝不是那个厌烦着爸妈的强子。
大学毕业后,本来可以留在更大的城市有所发展。可我听了爸妈的话,回到家乡工作,在一个清冷萧条的事业单位,过着朝九晚五的日子。这一待,就是六年。日子一眼就望到头了,婚姻、家庭、孩子,都绑的我动弹不得。想想受过的教育,如此荒废,总觉得不甘。
我怨他们,为什么要我飞翔,却又剪断我的翅膀。为什么让我见识过天空的蓝,却要把我留在地面。
跟老公恋爱后不久,爸妈着急,他们没跟我商量一下,就把订婚的日子都定好了。那时,我还没想过那么远,为此,在一个冬天的早晨,我跟他们大吵一架,哭喊着说他们不尊重我的意见,是霸道强权,是蛮横自私。
我怨他们 ,一意孤行,却不问一声我愿不愿意。
我怨他们对我关心太少;
我怨他们从不认真听我说话;
我怨他们不似人家的爸妈一样温柔细心;
我怨他们用自己的想法绑架着我的人生;
……
在我心里,有一幅完美父母的画像,他们作为父母,不及格。
而埋在心底,从不敢说的是:我觉得,他们并不爱我。
3、
有了儿子后,我终于也登上了“父母”这座神坛。做了五年的妈妈,孕育了两个孩子。
我足够努力,也足够用心,我看很多书,整日反思,我害怕重蹈爸妈的覆辙,让孩子以后对我埋怨。
然而,我用尽了全力,却仍然不够完美。我也曾忽视孩子的感情,也曾一意孤行,也曾脾气暴躁,也曾蛮横自私。
我渐渐变成了,曾经自己怨恨着的爸妈的模样。带给孩子的伤害不言而喻。
孩子们已回表达,我也被他们投诉过“坏妈妈”,也被他们吐槽过“讨厌妈妈”。我发现,不管多努力,我都无法成为一个完美妈妈。
有时,儿子会问我:“妈妈,你不爱我了吗?”我总是啼笑皆非:“怎么会呢?你可是妈妈亲生的呢。”
孩子对爱天然敏感,有时,只因为父母的一个眼神,一句话,孩子就觉得这一切都与他有关。孩子不明白,大人的世界,爸爸妈妈远不止父母这一个角色,面对生活的难,始终对孩子温柔是多么强大的一种能力。
做了妈妈,才知道,孩子的那份疑问是有多好笑。妈妈怎么会不爱你,这份天然的联结,我们谁都逃不掉。
“宝贝,只是,妈妈有时候太累了,无暇顾及,但,爱从未改变。”
我想这亦是爸妈当年的心里话。
4、
站在三十岁的船头,回头看看来路,往前看看去处,这一刻,我既是妈妈,又是女儿。双重身份带给我的是对生命的理解。
父母对孩子,爱是毋庸置疑的,只是很多时候,父母并不知道这爱,还得是科学的,需要强大的智慧。
如今,我随时都可以抓起手边的资源,去学做好妈妈。
而,三十年前却并非如此。那时候的我家并不富裕,爸妈还面朝黄土背朝天,为一口吃的在地里刨食,饿不着孩子,苦不着孩子就是他们爱的最好体现。
他们不似我现在,一结婚,车子房子都有了,生个孩子还有老人帮忙带,有大把的时间去看书学习,去追求所谓的精神世界。
他们的当年,物质是贫瘠的,精神更是奢侈品。幸福对他们来说,就是,干活回来能吃上口热饭,累得不行能有睡一觉的时间。也许,他们也从未见过,关心孩子感受的父母究竟是什么样子。
细细回想,不管家里的条件如何,我从未体验过没钱的苦,从未真正受过穷日子的罪。
他们已经给了我,能给的,所有。
一路走,一路晃,跌跌撞撞。当我也做了几年妈,我才理解了爸妈当年的心情。
有时候,不理解只是因为没经历过。
那道横亘在我们之间的幕墙,就这样,轰然倒塌。
不知有多少人跟曾经的我一样,对父母诸多不满。我们嫌父母不会科学养育,给我们的童年留下太多伤害;我们嫌父母年纪大了,什么都不懂,难以沟通;我们不懂为什么他们活得那么固执,一成不变……
那些与父母的纠葛,岁月会告诉我们答案。到头来,我们一定会发现,不懂,只是因为我们未曾经历。
后记:
前几天逛街,给爸买了件衣服,拿的是平时都穿的180码,穿上明明正正好好。而爸爸却说不够宽松,要换再大一码,说还是肥一点舒服。
肥一点是舒服,可是样子就没这么精神了,但是爸爸却执意要大一码。
忽然发现,最近他穿衣服不再那么讲究款式了,什么舒服穿什么,怎么轻松怎么来。就像当年的爷爷奶奶一样,喜欢穿大一码的衣服,喜欢宽松。以前给他买衣服,我会先看款式,而现在我首先会看面料和舒适度了。
在一个安静的下午,我曾偷偷看爸妈。
爸爸戴着老花镜看手机,眼镜快要落到鼻尖上,两鬓的头发也都发白了。
而坐在沙发上按摩头皮的妈妈,体态不再轻盈,眼神也不再那么灵动了。
他们再也不是当年的爸妈。
他们,悄悄地老了。
此刻,我只想给他们一个大大的拥抱。
余生,给他们,我能给的,最好的爱。
作者简介:一木钉,两个男孩的妈妈,亲子专栏签约作者。专注心理、教育写作,在文字中疗愈自己,惠及他人。个人公众号:一个木头钉子(coffee_fk)。个人微信:fk198612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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