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大哥本不顺路,但听到沫沫哽咽的请求声,爽快地兜了路,把沫沫送到医院门口。
沫沫小跑着进了医院,再爬楼梯冲上四楼,刚入过道,家婆的哭泣声已传至她耳中。她心一沉,快步走入病房。
护工一手为先生擦拭嘴角的呕吐物,另一只手拿了一条干净的毛巾。垫于先生脖子下的那条毛巾,已粘满了脏装东西。
沫沫走近先生,他全身仍在抽搐,那情景与八月份那晚突发癫痫极为相似:两眼拼命上翻、眼球上吊,露出触目惊心的死灰白。不同的是,护工说这次不是口吐白沫,而是吐露出一堆堆的食物残渣。有些食物,大概有的是几天前进食的。吐了半天,沫沫看到的,已是一些黄水。
沫沫刚碰触到先生的手,便被他紧紧抓住。他还有知觉,还有知觉!可是,任凭沫沫怎么呼喊,他也没醒过来,就那样一直吐一直抽。
沫沫去找医生,医生说他们把能用的药水都用了,还是没任何改善,叫沫沫要做好心理准备。
沫沫决定将情况告知自己家人,她首先拨通了三姐的电话。听到三姐的声音后,她仅说了一句“他快不行了”就“哇”的一声哭出声来,任凭姐怎么劝阻都没能立即停止。
“别怕,有护工在,他会帮你的。你别哭,我们马上出发,两个小时内大概就能回到,我会通知姐妹们,我叫大姐夫立即去医院……”
沫沫突然想起来,要马上把女儿叫来医院。正值周末,女儿在家写作业,计划晚上才过医院陪爸爸。尽管先生这幅模样很吓人,但作为女儿,情况如此危机,必须陪着。
女儿一进病房,哭着叫喊“老爸”,看到爸爸那副非人的模样,也不觉害怕,一人握紧一只手。
“好像不吐了,抽搐的也没那么频繁了”听到护工这么说,沫沫才留意到新换的毛巾是干净的,即是说从沫沫回来后,先生没再呕吐了。
护工却不确定,这是好转还是虚脱。叫了医生,也难确认。但是,从监护仪上看,生命体征还属正常。
渐渐地,没再抽搐,但眼球一直往上翻吊着。护工认为,病情突然恶化,可能与堆积如山的食物有关。他看着每天给他喂大量的食物,想出声又不好说什么。
沫沫想了想,大概护工言之有理。最近,先生排便不顺畅,连着好些天没排便成功。而吃的并不算少,加上已没什么运动量,终于堆积到身体无法承受的地步,于是以这种方式排泄。
如此说来,家人对他满满的爱意,变成了他遭罪的源头。
整整一天,滴水未沾,一直狂吐不止,还保持住元气,这不得不说他有着强烈的求生欲。但耗费得也快到尽头了,如果不能及时复元,不知状况会如何发展。
大姐夫最先从乡下赶来,他到达后情况已基本稳定。晚上七点多,三姐和三姐夫从一百多公里的邻省赶了回来。
看到三姐,沫沫的心终于安稳了一些。但胃开始翻滚绞痛起来,这才记起还没吃晚餐。三姐出去给沫沫打了份炒粉,可沫沫吃了几口就再也难以下咽。三姐又去买了面包牛奶,逼着沫沫吃下去,胃终于渐渐缓和起来。
晚上十点多,小叔从四百多公里外赶了回来。外甥随后也回到。此时的先生,眼球慢慢回归正常,但还不具备意识,不会看人,也对外界毫无反应。
双眼瞪了一会后,渐渐闭上了眼睛。沫沫知道他是睡着了,可还是把手伸到鼻子下感受着他呼出的气息。
情况算是暂时稳定了,沫沫让三姐及姐夫先离开。也叫女儿放心,爸爸不会有事的,睡醒一觉后会恢复正常的,要她们陪着奶奶先回家。
老人家不愿意离开,小叔和外甥说有他们在,没事的。
他们建议沫沫也回家去休息,但沫沫没答应。就那样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先生安睡,时不时伸手去感受他的气息。
时钟转向十二点,沫沫深深呼了一口气,在心底默念道:谢天谢地,我的生日,并没成为先生的忌日!
沫沫起身告辞,让小叔和外甥好好守夜,有异常即刻通知她。
小叔叮嘱沫沫回家安心休息,感叹她长久以来一直太劳累,他们现在回来了,医院的一切都交由他们处理。
瞬间,沫沫很多的不满及委屈都串上心头,随之飘散。
为了生活,每个人都不容易,在沫沫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回来了,这便足够了。
回到家,女儿已睡下。桌面,放着两样小礼物。原来,女儿记得今天是妈妈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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