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老李

“老李，你解脱了。不用再受这份罪了。”

“可别这么说。你以后飞黄腾达了想着拉兄弟一把啊！”

“我还想以后抱你大腿呢！”

“得嘞，不和你贫了，车来了，我走了啊！”

下了夜班的早上，和老李在车站告别。想着下次上班就不会再见到他，心中泛起一丝伤感。

老李今年35了，是部门里年纪最大的。他说话有口音，对谁都一副笑脸。不管是实习生还是正式工，都不喊他“李哥”，统统叫他“老李”。

今年是老李来公司的第十个年头，也是转到我们部门的第四年。听同事讲，当时是老李主动要求调来我们部门的。他上一个部门快解散了，看有同事申请调到我们部门就有样学样了。相传我们的部门经理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同意他的申请。

当时凡是新来组里的员工都要先上一个月左右的白班，相关的操作熟练后再调到夜班，交由老员工带着。老李学的有些吃力，已经三个多月了仍有不少问题。那时碰巧和我搭档夜班的同事离职了，部门经理找到我，有意让老李和我搭档。虽有些不大情愿，我还是应承了下来。有同事嘱咐我老李不太稳定，不多留意些准会闯祸。

和老李搭档后，最初的几个夜班经常在抽空休息时被他带着口音的大喊叫醒。结果发现他拿不准的都是些有明确处理流程的操作。无奈之余，嘱咐他多用点心。他只知道笑着说“好的好的”，然后又在我睡过去后猝不及防的叫我几次。

时间久了，老李的口音引起了越来越多的注意。有时夜里联系相应的同事处理问题，他那魔性的口音总会让电话另一头懵上一阵。懵的同事多了，风声就也传到了部门经理那。一次组内会议上，部门经理叮嘱老李多练练普通话，在场的其他同事都乐了，他也跟着不好意思的笑了。

赶上节假日部门会提前安排加班的事。那时的老李总是特别的积极。有同事看出他的心思，开玩笑说“老李，加班的三倍工资给你，你来替我加班，行不行啊？”老李还是一脸憨憨的笑。

搭档了大半年的夜班后，老李看起来靠谱了不少。正在我打算以此和部门经理邀功之时，打脸的事情发生了。他漏掉了一个业务中很重要的操作，结果被问责了。会议室里部门经理对着我俩一通大骂，老李红着脸低着头连声说着对不起。

下半年部门陆续接手了几个新项目，对应的操作流程有些复杂。老李虽然花了不少时间学习，仍有些吃力。部门组织了对应的操作考核，考核成绩老李排名垫底。部门经理带着他去会议室聊了好久，回来时只见老李满脸通红。

年底时和老李闲聊到年终奖，因自知有严重的操作失误再加上考核垫底，老李似乎对年终奖的份额已不报太大希望，发年终奖的那个下午，只听他絮叨着“还有就好”。

年后开工没几周，有消息灵通的同事说部门里可能会有裁员。大家不知消息真假，也都没什么心气。

那天我和老李正忙着业务，部门经理进来叫老李去会议室。没过多久我突然听到外面的办公区传来大声的叫嚷，走出去看，发现是老李大声的对着部门总监嚷嚷，他气愤地说着部门经理的是是非非，原来被裁的那个人是他。

事情终究没有转机，老李去办了相关的手续。最后的那一个夜班，我和他都没去休息。我帮他拍了些照片，他说那是留给他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