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灭

作者: 海中鲸 | 来源:发表于2016-01-13 17:44 被阅读250次
    她一直以为,它们只需要活在被她设定的小角落。

      她一直以为,他也只是那里的过客。

      她为一家报纸写专栏,从23岁开始。

    在这样一个行业中,23岁入行实际上已经算很晚了。但是,她近乎一夜成名,在22岁的尾巴上。

    她的文字仿佛一片毒菌,在一夜之间破土而出,长势凶猛,毫无征兆地弥散在所有人的视野之内,突兀放肆,张狂原始,而她本人则如同一颗不动声色的菌种,淹没在菌海之下,阴郁沉闷,没有声音。

    她没有过任何的发表记录,这样的横空出世总会引起别人的不安与怀疑,尤其是在行业之内,她不习惯解释,即使她那颗想要写字并且成名的心,从她11岁就已经开始跳动。

    不停地写稿子,写稿子,写稿子,却不停地存稿子,存稿子,存稿子,即使存到纸页发黄,长有霉斑,她也从未向杂志社和出版社寄过一篇。

    年轻的心,总是害怕会被拒绝,她似乎脆弱而悲观地预测到,退回来的稿件,将击毁她倔强要强的灵魂,她不可接受,她俗气地要跟这千千万万的世人一样,屏蔽尝试,固执要强,偏执地爱着懦弱的自己。

    她总会为自己的懦弱找出高雅的借口,“用心情写出来的字,换成稿费,那是将文字变相贬值,这样的交换是对自己爱好的亵渎,她如若把它们交出,那么终有一日它们将会不贞。”即使,这样的借口并不能将她的心填满。

      所以,她那热爱写字并且想要成名的心被她禁锢在她自己的世界里,孤高冷艳,像个垂死女王。

    但是,突然有一天,她觉得自己马上就要老了,那个晚上有汹涌的黑浪强烈地袭击她的胸口,头部,她在那个夜里胸口沉闷,头痛难忍,清醒着直到天亮。

      从那晚起,她总会做着同样的梦,梦里被她写在纸上和电脑上的字,正在加速腐烂,黑色的液体流到书桌上,地板上,蔓延到床边,将她包裹,她浸在黑色的液体里,不能动弹,它们伸出纤细的腿脚,朝向她,好像要进行一场蓄意已久的谋杀,她听到它们想与她同归于尽的嘶吼,“如果不给我们生存的意义,又为何要让我们出生!”

    黑色的浓浆越发粘稠,它们的嘶吼像是拼出了最后一丝气力,她的耳鸣在那一段时间内也越来越严重,好像永远都在另一个时空。

    她终于忍无可忍,将一些手稿整理拼接,寄到了出版社。

    她只是没想到,十万字的小说竟然热卖,她走进书店,不可思议地看着罗列的一排排的她的书,她翻开一本浏览,每翻动一页,纸页所带动的空气都会带来一阵馥郁的香,那些如菌一样的文字遇见了阳光便怒绽花朵,她闻见了它们即开即死的决绝。

    她不停地写不停地写,像是着了魔,身边所有的人都惊叹她的速度和意志,好像从未疲倦,只有她自己知道,那些从指间迸发出来文字,有着它们自己的意志,它们因她的怯懦压抑太久,它们好像对于腐烂已经有了深层次的体会,它们需要绽放,哪怕绽放等于死。

    她被流在指尖的文字逼迫得无法正常吃饭,睡觉,说话,所有所有的时间精力都用在不停不停地写字上。如同深渊的黑潭,不断地涌现黑色字体,永远用不完的墨水。

    有一天,鼻孔突然滴下粘稠液体,滴在黑色的键盘上,空气中弥漫张狂的腥味,黑色与红色的绝妙搭配,透着死亡的美,她再也坚持不住,晕倒在电脑面前。

    编辑部决定让她出去走走,帮她定了好几个地方的机票。

      她选择去山城,听说在那里一步就可以和十个美女相遇,她喜欢美女,因为她沉醉于感官上的刺激,辛辣的,放浪的,狂野的,就像那座城市放置在舌尖上的火锅,热情得即便瞬间烧成灰烬也在所不惜,她需要这样的刺激,因为她知道涌动在自己体内的黑色文字在支配她寻觅这样的刺激,它们狂热地活在自己的体内,她需要寻找其他刺激来和它们抗衡。

      从飞机上眺望长江和嘉陵江环绕的这片土地,外围是叠嶂的山,中间是宽阔的长江水,渝中就像一个孤岛镶嵌在其中,高楼林茨,车水马龙,于浩桑的天地间,忙碌着人类文明,孤独却乐在其中。

    这是一座立体的城市,群山,道路,桥梁,房屋,植物,江水,人群,车辆,船舶,轻轨,霓虹,没有界限,庞杂地镶嵌在一起,里里外外,上上下下,不分血肉,条理不明,她突然喜欢上这种混乱,与洪荒的宇宙之间找不到一个界点。

    在来重庆之前,好友曾说,缙云山是离开尘世,皈依山林的最快捷的方式。于是,她在将这座魔幻的城市主城区赏玩足够之后,便坐上了赶往缙云山所在的北碚区的大巴。

    一个小时只有一班的公交车只把人送到缙云山山脚,一车的人在山脚下车,茫然不知目的。但通常这个世界都不会给人足够的时间迷茫。她看见有老婆婆在卖捆成小捆的白花,她走过去,满蓝的摆放整齐的小捆花束,四溢着清甜的香味。

      “这是什么花啊?”她用普通话问。

    “栀子。妹儿嘞,三块钱一束,黑香,要买不嘛?”是方言,但她听得懂,可以从中分辨得出花的名字也分辨得出它的价格。她觉得惊喜。她来自北方,第一次亲眼见到这样的白色,闻见这样的芬芳,并且从一位婆婆口中听到了它的名字,她喜欢这样的遇见,和一种心驰神往的花的遇见,竟然如此浑然天成。

    还没有将钱掏出来却忽而被冲动激昂的人潮团团围住,又快又嗲的重庆话咕噜咕噜的从四面八方涌来,她正准备付钱却不知目的地被拉进了一辆小车,然后车门突然嘭的关上了。车子像箭一样弹了出去。

    她又惊又气,正准备发火质问,开车的阿姨笑眯眯地望着她用很不成熟的普通话对她说:“妹儿嘞,那些花我们缙云山上多得很,你跟这些游客一起住我家的农家乐,不用掏钱,我们可以送你很多栀子,山上的栀子更香,颜色更好。”

    她不想再多说什么,因为向上爬坡的车子带来窗外的风景让她平静,空气越来越凉,沿路的树林越来越茂密。

    车子在一家三层小楼前停下,她下车发现像这样的农家乐不远处还有很多家,房子与房子的格局大致相同,不同的只有每一家的名字。

    还没认真地观察一下四周的环境就被热情地拉进客厅,浑然不觉地交钱,定房,吃水果,聊天,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跟上这种忙不迭的节奏,她只是记得自己被带到房间的时候,恰好有山风从房间的窗户吹来,打在她的脸上,木香沁人。

    打发走好心的老板阿姨,关上门,把窗户打开到最大,然后放纵地扑倒在床上,她听到山风在房间盘旋,味道清新,姿态狂野,涌动在指尖的黑色力量变得平静,她突然觉得困倦,她好像一直都没有这么困过了,然后不知不觉地在这风里安然沉睡,好像忘记了世界上存在着的所有危险。

    醒来的时候,窗外的暮色正温柔地泛着红色,她起身看一眼窗外,然后急匆匆拉起门把,走出门外,在楼道里开始奔跑。她急切地想要找到另一个窗口,找到向西的窗口,如果幸运,她还能赶上今天的落日。因为,这将是她第一次在山中看落日,她向往了很久。

    后来,她想到自己慌乱的样子,一定在那个时候尽数落进了他的眼中。

    她打开每一扇可以打开的门,穿越每一个可能遇见落日的房间,动作粗鲁慌张,最终到达一个房间的时候,落日的余晖打在她气喘吁吁急促起伏的胸脯上,她还没缓过神来,胸口的红色光晕突然就消失不见了。

    她失落地跑到窗口,太阳已经被群山遮掩。

    她回头的时候,看到他正站在另一个窗口失神地望着窗外的一切。她当时想,他一定看到了这座山最美的暮色。

    饭菜固然是农家老板提供的,数十个食客,她注意到饭菜略有不同,但是除了酸菜鱼,辣子鸡丁,麻婆豆腐是可以认出来之外。其他的一些青菜则是她从来没有见过的,好奇地问问同桌的人,他们用筷子夹起它们,放在眼前,用嗲嗲的重庆话说出它们的名字,然后再一口吃掉,都是些陌生的名字,但味道却异常鲜美。她记得有一种叫做豌豆尖。

    真正跟他搭话是那次饭后,她独步出屋,躺在农家院子的秋千上,整个身体被秋千包住,顺势摇晃自己的身体,先是闭着眼睛,然后张开,高而挺拔的香樟在头顶处葱翠浓密,被树叶支离成小格子的天空在眼前摇晃,那是个阴天,不然她的脸上一定会打满斑驳的光影,但是即便这样也足够美好,一个人,秋千,山风,香樟,灰色天空,以及自在的心情。她好像终于在这山林摆脱了文字对自己心情的操控力。

    “一个人摇秋千不会觉得寂寞吗?”

    “不会。”

    他没有再答话,只是走到另一个秋千旁,很自然地躺下。她侧过头看到他闭着眼睛轻轻地晃动身体,秋千也跟着摇动起来。

    山风这个时候再次吹来,她也跟着闭上眼睛,背对着他蜷起身子,将头埋于颈间,静静地听林海在耳边呼啸,像是一只睡在巢中的鸟儿。

    簌簌的山风不知何时变成哗啦啦的雨声,她突然惊醒,以为山中下雨,猛地坐了起来,只见山风摇曳树木,夜幕已经四合,却不见丝毫雨的影子,身上也不知何时盖了条毛毯。

    “风大了的时候就像在下雨,有点冷了,不进去吗?”他的声音从旁边的秋千上传过来,看来天真的暗了,她看不清他的脸。

    “是你帮我盖上的?”

    “嗯。你蜷在一起,双手抱怀,很冷的样子。”

    “谢谢。”

    “不会。”

    二人起身,推门一起走进室内。

    客厅三五个人守着麦纵情唱着情歌,孙燕姿孤单倔强的声音一开一合,每一个跟着唱的人好像都在述说自己深情却并不美满的故事,眼神忧郁。

    机麻室却呼啦啦响着麻将的声音,普通话夹着重庆话混合其中,听到的都是搓牌人激昂的情绪,讨论的讯息好像都是自己的生死攸关,仔细辨来却又貌似无关痛痒。

    她不知道自己跟他在房间的哪个拐口突然走散,她一直以为,他们好像已经熟识到可以进行一次长谈,她已经好久没有说过话,只是他突然就不见了。

    她没有去找他,有时候开口说话真的只是一时兴起,如果他不见了,那就等下次再见。虽然是这样在心里说服自己,但她依旧心怀侥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是守着他一样,说不出来的心情。

    久久,还是没有他的身影。她起身走出房门,打开门的时候,夜的黑扑面而来,她走下石阶,想要辨一辨,这夜到底有多暗。

    一直沿着石阶走,走到大约30米处就是水泥路,再沿着僵硬蜿蜒的水泥路一直走,路边高大挺拔的香樟树在头顶哗啦啦哗啦啦的响,她知道这是香樟,是无意中从他跟另外的人聊天时听到的,南方的第一次见到的香樟,和着山风,和着他的声音,和着她对于南方最淳朴的想象,是一种陌生的契合。

    路灯沿着小路一路蜿蜒,在广袤的山林里显得柔弱而孤独,她是一个人走在离旅店越来越远的山里,没有方向,没有同伴,似乎也没有害怕的心情,只有自己缓慢而轻盈的脚步,只有头顶,林与风的私语,但她是快乐的,偶尔停下来安静地听听四周的声音,心脏和这山林,同在一个节奏。

    继续走路,忽然瞥见拐角处的西式建筑,走过去,发现这座掩映在树林之处的建筑,华丽却低调,柔和典雅的灯光打得楼层通体透明,有溪流仿佛从厅里淌过,水声潺潺,携着回音,意犹未尽。她小心翼翼地再走近一点,发现楼房侧面的巨大车库,车身反射的光刺痛她的眼睛。

    她走到房子的正门口,然后拾阶而上,准备推门而入,突然一股力量拉住了她,她被猛地拽了下来。

    “门内有只凶猛的大狗。”是他的声音。

    “我只是想看看。”

    “那条狗是只藏獒,性子很烈。”

    “那幸亏没有进去。”

    “那只狗最会不动声色,只等你靠近时才出击,我也险些被咬,你想进去看?”

    “恩。”

    “那下次我带你。”

    “好。”

    他们淡淡地对答,她愿意相信他的话,就像她愿意相信他没有任何恶意。

    然后沉默,少有的平静安心,在与人的交流之中,她好久没有说过话,即便说话她通常也是局促不安的,要不断地跟对方讲话,好像这样就可以消除尴尬,但现在,不用说话,彼此都那么的好。

    他们在她的房门口告别,彼此莞尔一笑,轻轻挥手。他转身离开,她将门轻轻关上。打开窗,裹上棉被,风睡在身旁。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这几乎是她十年来起得最早的时候,十年之前,她还是个青青涩涩的调皮少女,十年前的那个夏天,几乎整个季节她都是睡在地板上的,有一天她突然觉得眼皮前有亮光,她睁开眼睛,旭日的红光从窗户里射进来,打在她的眼睛上,那是一种她没有见过的水晶红,看不出任何的杂质。

    她兴奋地跑出房间,打开客厅的门,踩着楼梯到房顶,但当时似乎为时已晚,那种剔透的水红里,已经沾染了亮堂堂的黄色。但她并没有失望,看着晨光中安静的村庄,美得那么陌生。

    从此她便开始喜欢在不同的时间段去观察一个熟悉的事物,小小的村庄自此也变得丰盈广阔,她膨胀的好奇心在得到小小满足的同时,思维好像也被打开了另一个维度。

    而那一天到底是早晨几点,她不曾去在意,只是知道,好像在房顶看了很久很久,回到房间的时候,家人仍在酣睡。

    十年之后的这个早晨就跟十年前一样早,一样安静。好像她走出去,又会洞开另一个世界。

    爬到旅馆的房顶,不见朝阳,却遇见整片绿色的海,绵延无边,山风摇动,绿海微澜,跳下去就好像会遇见绿色的海豚。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是天空突然啪啦啪啦下起雨来,她躲在一片石棉瓦之下,看整片绿海变得热气腾腾,她兴奋地几乎叫出声来,声音随即便被淹没。

    在雨下得最大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他,不知道为什么,就想跟他一起看看这风景,好像自从跟他认识了以后,一个人看风景正酣的时候,突然就觉得寂寞。她冲下楼,在房间里寻觅他的身影。她一直找,一直找,到后面几乎是疯了,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敲门。大家都在酣睡,她不在意把所有人吵醒,她只是想快一点找到他。

    “妹儿勒,你做啥子啊,别个都还在睡啊。”一个老太太,似乎已经上了年纪,但精神矍铄,手里拿着炒菜铲,从窄小的过道里走出来,正好挡在她面前。

    “我在找一个人,很要紧。”

    “哪个啊,有急事么?”

    “恩,有急事。”

    “他叫啥字名字?”

    “我,我不清楚······”

    “他在哪个房间?”

    “我不知道,所以我要找他。”

    “你啥子都不晓得,怎么找嘛?我也没办法帮你。雨下这么大回去休息吧,还能再歇会儿,我们做好饭会叫你们起床。”老太太说完后朝她一笑就拿着铲子走了。

    她一个人站在狭窄的廊上,突然清醒,内心的空落感接踵而至。

    返回房顶,天地已经浑浊不堪。她下楼,带着不想再看的心情。回到房间,将身上所有的衣服脱掉,干燥的棉被吸收她身上所有的潮湿,好像可以将眼泪也吸收干净。

    第一次,想要在看风景的时候,不是只有自己一个人。

    她缩在棉被中,内心有着隐隐的不安,她觉得自己将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那里,全部都是不可操控的力量,而这力量恰恰来自她的内心,跟文字的操控能力一样。

    似乎睡了很久,朦胧中听到有人敲门请她去吃饭,她好像在梦中拒绝了,醒来的时候,肚子咕咕喧叫,大雨已经停了。只是窗台上的小坑洼积满水,盈盈地映着山的绿色。

    下楼坐在秋千旁边的石阶上,坐了很久,然后离开。

    回到房间,打开手机,十个未接,编辑的短信连发了十条,“本来不想打扰你休假的,但是出版社这里出了一些问题,稿子需要你亲自回来审核,望速归。”

      她深知胸口涌现的不可操控的力量在慢慢膨胀,她觉得害怕,害怕自己,也害怕他。

    她开始收拾东西,慌乱地想要回去,她知道,被自己一直压抑着的另一种情感正慢慢抬头,如果处理不好,那么它将会像被压抑的文字一样癫狂热烈,将她烫伤,她必须离开。

    行李简单,几件换洗的衣服,洗漱用品,本子,一本装订简单的书,相机,证件,匆匆收拾完整,背着双肩包从三楼的第一个房间开始寻找。直到走出房门,秋千的绳子还在淋着水。

    跟所有的人道别,惟独没有他。她苦苦一笑,原来他真的已经离开。

      坐在下山的车上,她在手机的日记里写在这么一句话,“所有行走道路的人,就要练就铁石心肠,短暂交集,从此不知何方。提起来的时候,可以淡然地说道,只是过客。”

    再来重庆,已经是两年之后,她正处于创作的转型期,作品不被理解,经常头痛难忍,失眠辗转,开始时常做被绞杀的噩梦,像创作初期一样。

    主编给她假期让她休息,买了重庆的票送给她。票的下面附有一张纸:

    “从重庆回来之后,你的文风渐变,我知道重庆是个有趣的城市,或许你可以从那里找到自己丢失的,或者压抑着的东西。不想去重庆的话,就去其他地方转转,时间还长。”

    从缙云山脚下下车,有美丽的少女在卖栀子,“姐姐,要不要买一束?很香呢。”女孩皮肤细嫩皎白,普通话讲得清亮。她付好钱,将一把栀子拥在胸前。

    “妹儿勒,坐我们的车嘛,直接送你到缙云山上,我们山上有的是新鲜的栀子。”被拉上车的时候,她从后视镜里好像听到时光停滞的声音。

    下车,又是浑然不觉地被载到山上,被热情地拉近门,进去的时候,有人从背后接过她的行李,“你回来了?”

    她诧异地回头,呆立几秒,几乎发不出声音“你怎么在这里?”

    他望着她,宛然一笑,此时香樟哗啦作响,有雨点撒在门外,他淡淡地说,“你不知道吗?我是这家客栈的主人,我等了你两年。”

    “理想和爱情,它们长在你的灵与肉里,从来都不会因为你刻意的压抑和逃避而离开,请让我们活得像它们一样。”她在她新书的开头写下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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