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不好意思，我们已经找到人了，实在对不起。”
“没事……”我无力地敲出两个字。
说好的面试几分钟后就变卦了。
也许是失败多了，我对这种事情都淡然了。
我大三了，是三流大学的三流学生。
室友a经常叨叨快毕业了，我们要失业了。我们都只是笑笑，因为大家都知道，她叔叔在机关当了一个不小的官。就算她再不学无术，胸无点墨，她叔叔也会关照她的。
失业——
在大学我尝够了碰壁的滋味。
02
我是贫困生，所在的县市是国家重点扶贫对象。以我的家庭条件和悲惨的成长经历我应该长成小说的女主，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拿奖学金，有个各方面条件不错的男朋友。然而我是学渣，从母胎单身至今。我大姑时不时敲打我：最好在外地找好工作，不管工资多少，你先干着。还有你该考虑谈一个男朋友，争取毕业就结婚。句句真言啊，一切靠自己，没有人可以帮你。
古语有云：物有类聚，人以群分。我们寝室：一个从大一开始就不断逃课，一心玩乐，现在已经被强制退学追求诗与远方去了。一个网瘾少女经常玩到凌晨四五点的。一个换男朋友如换衣服，嘴里嚷着要考研手里却捧着手机追韩剧的萌妹子。环境真的影响人。
大二起我爹就不负责我生活费了。怎么办呢？学校助学金一年发一次，也不够用。
我跟着室友在西餐厅端了几天盘子。老板看我个子小，以为我端不动，每次都担心我会把牛排摔了。
晚上，洗又厚又重的盘子，小小的厨房，油腻的洗碗池。
“快点，快点，你这样不行，太慢了。”在阿姨的催促下，我拼命地擦着盘子。
“没洗干净啊，你要这样。”
我又急又心虚，速度加快了，钢丝球划破了手指，袖子也湿了，很恶心的油腻味。
三天后，老板以我课太多为由辞退了我。在此之前我打碎了一个酒杯，她也没有计较了。
我第一次兼职就这么夭折了，赚了150元，很满足。
之后我试着找各种兼职，都没有什么结果。
也去教育机构面试过助教，面试的时候，老板温言细语，还细致地讲了工作内容，工作时间，带着我展望一下未来。我以为这是板上钉钉了。谁知回去等了三四天再无音信。我不去问，心知肚明，就是被淘汰人家也没有通知你的义务。
最惨痛的一次，我辅导几个小学生作业，因为漏改了一篇作文，被老师骂的狗血淋头，怒气冲冲地又把我辞了。
幸好在学校我申请了勤工俭学，领到了一份简单轻松的活计。一个月领着一百块的薪水。一边大骂学校压榨学生，一边默默诚恳地干着。
世道维艰，人生不易。开源不行，只能节流了，断绝一切娱乐性活动。
03
有段时间我很颓。朋友安慰我说：“我比你差不到哪儿去，穷得快吃不上饭了，服务员，助教，发传单，推销员，调查问卷都做过，受了多少白眼。”
我摇头道：“你爹妈没少给你钱，你自己造作完了，自讨苦吃。”
她只是笑。
去食堂都要掐着手指头，能省则省。早上，一个馒头只要四毛钱，相当实惠了。大学食堂虽然难吃，但好在便宜，一顿饭三四块就搞定了。或者自己买面条煮拌着老干妈也是不错的。衣服也是在淘宝买最便宜的。
我哥哥和我爸时不时打电话问我有没有钱，我一律说有。不主动问家里要钱，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以前，我只要主动索要什么物件，都会招致责骂。整个高中，十七八岁的年纪，女孩子最好的年华，除了校服我什么都没有。不是穷，而是不舍得。他们只关心成绩，其他一切不重要。我十分讨厌父兄这种习惯性的问候。我什么情况，手里有多少钱，他们会不知道？
就在这时，一个久不联系的朋友让我去某网站投稿，有几百块的奖金，还有网站给的全勤奖，读者打赏，不少钱呢。
“我行吗？”我没有信心。
“怎么不行，你不记得我们高中时一起写小说了？当时同学们多爱看，我能行，你怎么不行？”
那时的她已经在那个网站小有成就，有自己的读者群。我粗粗地算了一下她应该赚了两三千。
想着自己大一的时候也写过不少字，试试吧，万一走了狗屎运呢。
在她的支持下，我参加了那个网站的征文活动，天天忙于写文，构思，心情也好了不少。看着那点阅读量和收藏量我备受打击。我每更一章，朋友就看一章，并且评论鼓励我。当时我很感动，后来发现，鼓励我的话语也出现在别人的小说下。我似乎明白了她们的规则，作者之前互相关注收藏，评论打赏。我讨厌这种游戏，有点失望，一心写自己的文，虽然没人读，没人收藏，但凭着那股毅力写了下去。结果可想而知，那个网站每天有上万人更文写文，我一个小透明，资质平平，不扑街才怪。
结果出来时，朋友还不忍心告诉我，我笑她大题小做，我没那么脆弱，她叫我下次努力。
后来我又参加了几次，屡败屡战，我想是那笔奖金让我坚持下来了。朋友屡战屡胜，收入颇丰。
短短两年我和她的差距拉得这么大。高中时我处处压她一头，每次考试结果出来，她都向我取经：你解题思路是怎样的。不过高考我们俩都败了，我读了普通的二本，她连分数线都没上。
想当年春风得意，如今事事不顺。
面对惨淡的现实时，我脑子里浮出陶渊明的人生实难，死如之何。人生确实难啊。
04
大二的暑假，我做起了生意，卖水果和土特产。家就在农村，成本也低。那次我狠狠地赚了一笔。不过我价格再低但还是比淘宝贵，卖起来很吃力，别人也不傻，知道货比三家，卖不出去我也急，厚着脸皮刷广告，联系朋友同学推销，举步维艰。熟人看着往日的交情多买了一些，还推荐给朋友。后来越做越困难，有客户说路上摔坏了，太贵了等等。为了挣钱我只好一路降价，后来我爹都发话不能降了，应客户要求改善包装，这一来成本就上来了，挣得越来越少。
果子卖不出去，我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回到学校后，又去寝室宣传，大学生见惯了这种推销，没给我什么好脸。室友也够热心，陪着我跑水果市场，联系商家，还让朋友买。水果店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不太信任我，只有一两家同意了，但是价格出的很低，要求又多，我和我爹都觉得不划算，还是作罢。
此后，我日常感叹自己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没那个口才和脸皮，很多时候拉不下脸，胆子又小。朋友说我格局太小，我这样是做不大的。我本来就没啥大志向，做这个也是为了挣一点学费。他给我出了几个点子，让我打开市场，可我觉得他是异想天开，他那些办法可行度都不高。
05
人说穷并不可怕，可怕得是一直穷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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