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三十晌午,太阳公公时而洒下一抹抹艳阳,时而躲进云层里小憩,整个村庄沉浸在一片节日的喜庆中。
几年不见,认识与不认识的孩子们好像突然从哪儿冒出来一样,三五成群,操着各种口音,捧着烟花,时不时的传来爆竹声;老人们脸上堆满了笑容,或背着双手,或拄着拐杖,来来回回踱着方步。
往日宁静的村子沸腾起来了,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连枝头的喜鹊都喳喳地凑起了热闹,我最喜欢这种充满乡土气息的氛围。
吃完年夜饭,我和父亲准备去后山祖坟祭祖,送亮、点香火。父亲走在前面,拿着香火和蜡烛,我背一把锄头,走在后面。我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这么近的走在父亲的后面了。
绕过几条长满荆棘的田埂,再翻过一道小山岗,便来到了祖坟。祖坟方圆大约三十多亩,呈撮箕形,更像一把太师椅,背倚石墨山余脉似卧龙呈祥,前面的溪水蜿蜒曲折汇入母亲河--道水。祖坟距离村庄约摸七八百米,成片的祖坟静静的,或躺或卧,墓地四周边已是灌木丛生、杂草连天。
散文|祭祖
首先祭拜的,是最先带领族人迁移至此的太祖墓。太祖生于嘉庆年间,散官七品文林郎。清朝道光年间,鸦片泛滥与灾荒使得民不聊生,英吉利的坚船利炮叩开了满清的大门。为了生存,太祖父三兄弟各率领一支族人,从四川分别迁往北京、山东与湖南。
等我们到的时候,有先到的族人早已清除了太祖墓前的杂草,在烈祖墓前挖好了防风口,插上了香火,点燃了蜡烛。
父亲缓缓地躬身下去,把握在手里的香烛点上,再慢慢的插在泥土中。我示意让我来祭拜,父亲不肯。父亲说现在年纪大了,能祭一年算一年,等将来你再祭拜。我不禁嘴角抽动,鼻子酸酸的。
祭祖,其实就是告诉后人,不能忘了自己的根!自太祖迁于此地至今已有两百多年,子子孙孙繁衍生息几百人,遍布全国各地或海外。
黄昏时分,来祭拜的人们慢慢的多了起来,不用分工,大家一边聊天一边割野草砍灌木,一边挖防风洞。年长的祖辈父辈们则一一道来,哪个是烈祖墓和高祖墓,哪个是大房和二房等。
太祖墓碑立于家族中兴的光绪五年,讫今一百三十多年,墓碑气势恢宏如飞龙在天。九十年代初,太祖墓碑被邻村一个长我几岁的青年,用挖锄头敲掉了龙头。而后不久,这个青年便因病去世了。
祭拜完了太祖墓,已是暮色四合,大家长话短说后各自散开,去祭拜自己的祖坟,也就是没出五服的高祖以下。
同族人的祖坟,皆在主墓园外的四周。我搀扶着父亲,小心翼翼地跨过一条渠沟,离渠沟十米远,便是曾祖父墓地。
曾祖父的墓地高大,一年一年的还在往上涨,但长满了芭茅和荆棘。为避免祭拜的香火引燃山林,父亲特意准备一把锄头。待我铲除方圆一平米的杂物,再刨开一个防风的洞口,父亲便把香火和蜡烛点上。
再往后五十米的自留山上,便是爷爷奶奶的墓地了。爷爷是长房长子,父亲又是家中七兄妹老大,而且五兄弟已经走了两个,父亲说什么都要自己动手挖杂草。父亲明显体力不支,额头出了汗。
此刻,亲情与孝心再一次模糊了我的双眼。叶落归根,认祖归宗,将来,我也会这么做。
散文|祭祖
网友评论
出世俗而知得道寡
爆竹声声响穷旷野无疆
人影憧憧皆祈年年有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