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章：赴宴
永远不要轻信别人说的话？
我从虎哥家离开的时候，虎哥为他之前的话加了一句注解：“独眼龙是有背景的人，要特别注意这一点。”
我点了点头，没有应声。挥了挥手，摩托车一溜烟地消失在夜色的暮霭中。
边界冲突愈发频繁了，明眼人都知道大战的到来只是时间问题。在东北菜馆喝酒的时候，每个人都卯足了劲，试图籍着酒精安抚自己的不安。也似乎只有在思想完全麻木的情况下，我们才能直面这惨淡的人生。然而，当酒精的作用消退了之后，那种不安又再次升腾而起，那惨淡的人生，更是搅得人心隐隐作痛。
就是在这样一个混乱动荡的局面中，我接到一个消息，独眼龙要请我喝酒。
关于要不要去赴约的问题，派里分成了两系。
一系主张不去，原因有二：一来大家一致认为这是鸿门宴，二来表示我们不屑与独眼龙为伍。另一系则主张要去，原因也有二：一来我们不能示弱，二来是寄希望于可能的和谈。
两系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了后来，去与不去已经退化为一个次要的问题，而争论和妥协才是彼此的关键。
最终我还是决定去了，不过和上面的原因都没有关系，我去的唯一原因就是因为我太无聊了。人性是脆弱的，在空虚的时候会想尽一切办法让自己变得充实，哪怕堕落，甚至送死。
我是一个人去的，派里有几个兄弟要和我一起去，被我婉言拒绝了。
坦白说，踏进包厢门的时候我还真有点紧张，虽然没表现出来。你知道的，我戴着一个黑框眼镜，所以你可以反向推理知道我的视力是不太好的。一脚踏进包厢门，我就看到了满桌人影，出于视力原因我只分辨出桌子正上席的拥有独特造型的独眼龙，但是现在和他同桌的显然不会是我的弟兄，以一敌九，又是在敌人的地盘，我的紧张是显而易见的在所难免。
我踏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地向前移动，稳健而坚定。
当我视力所及能看清桌子周围人物的嘴脸时，我的紧张顿时一扫而空，桌子边围着的是街河市公安局局长、西河镇派出所所长、西河镇城管大队大队长等等诸如此类的人物。
独眼龙还真是想请我喝酒啊，这阵势，绝对不是简简单单的鸿门宴。
“刀老弟，你终于来了，就等你了，快请上座。”独眼龙热情地招呼道。
我心里想他不去当演员可惜了，前两天还厮杀来着，这一会儿就变了一副模样。当下摆出一副机械笑脸，也没理会座次，在空出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之后独眼龙一一介绍了在座的人物，都是当地的政府要员，有几个我之前也是认识的，我随口说了几句客套话，一路机械笑脸摆到底。
饭局的过程不消累述，我充当着看客的角色，听那帮家伙讲述他们各自的经历和无聊的荤段子，整个过程只围绕着两个话题：钱和女人。
酒足饭饱之后，这帮废材搂着独眼龙出钱找的灯红酒绿冲向小镇唯一的四星级酒店。看着他们那猥琐的表情，俨然人生的终极享受也不过如此，我觉得很恶心，同时又替他们感到悲哀。
废材们熙熙攘攘地走了之后，整个包厢瞬时空了下来，只剩下了我和独眼龙两个人。
独眼龙也很陶醉的样子，眼神迷离地道出了他的目的：“刀老弟，不错吧。怎么样，要不要加入我们？”
我喝了一口酒，没有吭声。
看我没有说话，独眼龙又自顾自地说道：“刀老弟，从很早开始我就在关注你了，你身上的气质就和当年的李正光一模一样，甚至在某些方面较他都更胜一筹。我很欣赏你，只要你跟我一起干，保证不会少你的好处。”
我心里想称我为李正光，约莫把自己当成乔四爷了，当下冷冷地说道：“那以往我的兄弟受的伤怎么算？虎哥的小拇指又怎么算？”
独眼龙果然想的就是乔四爷，但他显然没料到我会这么问，声音的分贝一下子就提了起来：“乔四爷你知道的吧？你知道他是怎么起家的不？”
乔四爷我怎么会不知道，我们这一行的标杆。独霸一方的东北乔四爷，号称“夜夜新郎”，道上的弟兄恐怕没人不知道他的事迹。当下接道：“据说主要是靠承包老城改造的拆迁工程起家的。”
独眼龙忽地摘下眼罩，一颗黑色的眸子好端端地呆在左眼，他居然不是名副其实的独眼龙。
看着我略带错愕的表情，独眼龙戴回眼罩：“永远不要轻信别人说的话！”
独眼龙顿了顿，又接着说道：“乔四爷起家是因为他和地方高层的关系。小刀，现在时代不同了，不是你敢拼敢杀就能主宰一切的时代了。如果不和地方高层搞好关系，你混不下去的。当下，除了加入我们，你没别的路可走。”
“是吗？”我冷冷地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包厢。
只听得身后传来独眼龙的咆哮：“小刀，我欣赏你才和你说这些。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走着瞧！”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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