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冷雨好个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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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一世的相守

因为我们小区是一个老小区，所以才会有一个农贸市场，就在我家楼下。每天凌晨，农民就从四面八方赶来，周围新建的高档小区是不能设立这样的农贸市场，住在那里的人们有时也赶来买鲜货，所以市场上人特别多，用人声鼎沸来形容，也一点不为过。天天在甜美的睡梦中被吵醒，煞是愁人。

这几天一直是秋雨绵绵，家中没有菜了。我撑起雨伞，下楼买菜。

走至一个摊前，一位中年农民向我憨笑着，手中打着一把破伞，摊上摆着一根黄瓜，我发现他的雨衣盖在菜筐上，问他：“你不把菜都摆出来怎么能行？”

“这，这样，就就会淋上雨水。”他的话都不成调了。

我这时才注意到，他浑身上下都已湿透了，有点瑟缩，就开玩笑的对他说：“菜不怕雨水淋，而且越淋越水灵，越压秤，还多卖钱。”

“不行，不行，雨水一淋，菜买回家就不好存放了。”这句话他倒说的很顺溜，虽然他浑身上下还有点哆嗦。

当然，作为一名农民的儿子，我是深知这一点的。看着眼前这位农民，我眼前浮现出父亲的身影……

那一年也是秋天，那一天也下着象今天这样绵绵的秋雨。正在上初中的我，傍晚放学回到家中，看见父亲倚在炕头上，盖着被子，炕旁边的柜子上放着两三样菜，父亲手中捧着一瓶白酒，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喝一边吃。看见我，哆嗦着对我说：儿子冻、冻死我了。母亲一边收拾我们俩的饭菜，一边数落父亲：冻死你也活该，拿着雨衣，也不知道好好穿着。

从母亲的数落和父亲的反驳中，我渐渐听明白了。父亲天不亮就要骑着自行车赶到离家50多里路的城里去卖黄瓜，父亲身材高大魁梧，每次进城卖菜都能带一百多斤。看见天不好，也带上了雨衣，果不其然刚摆好摊，就下雨了，时大时小，也没有几个人来卖菜，但城里人始终是要吃菜的，市场上的菜价就涨了两角钱。

在父亲眼里，雨天涨价有点趁火打劫的味道，但自己也不能独自压低价格，每次就多给买菜人一根或两根黄瓜。为了防止雨水淋到黄瓜，他就脱下雨衣盖在菜筐上，因为菜在采摘下来后，淋上雨后就不好长时间保存了。他自己却淋着雨，因为急着卖菜也不觉着冷，又因为买菜的人多，平日里一上午还卖不完的一大筐黄瓜，那天两三个小时就卖光了。

卖完菜，父亲感觉到冷了，一点钱又比平日里多卖了近二十元钱。父亲就奢侈了一次，到了一家小饭店花了几元钱，叫了一盘猪头肉、一瓶酒、一盘炒面，吃饱喝足了往家赶。

那时乡村还是泥土路，雨后的泥泞，迫使父亲不能骑车，下来推车走，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又裹在雨衣里，苦不堪言。平时骑车两个多小时的路程，走了五六个小时，晚回来许久。母亲在家里等着急，拿着干衣服、水靴，迎了十多里路，帮父亲推着车子回来。

父亲像大病了一场，半躺在炕上直哆嗦，直到我放学回来。我一摸父亲的额头很凉；浑身上下也很凉。父亲在被窝里一边吃，一边喝，一边哆嗦，我看了心里很不好受。

第二天，父亲也没有感冒的迹象，可能是他身体结实的缘故吧。

买完菜回到家中，我站在阳台上，望着窗外时紧时慢的雨，那雨幕中又显现出浑身哆嗦的父亲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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