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流传最为古老的中国诗歌集,杨照说,不能加“总”字,根本不可能做到总集。
古代历史似乎都喜以诗的形式来记载,《伊利亚特》、《奥德赛》、《摩诃婆罗多》、《罗摩衍那》都是以长诗的形式来记载,可惜的是我们没有长诗来记载上古发生的流血事件,只有《诗经》中的小情小爱,这点颇让木心遗憾,他甚至认为,要是司马迁再多点艺术才能,《史记》可以一比。
相比在诗经创作之后的各类古籍,显然它的可读性、可唱性更强。关关雎鸠,远比之乎者也要容易理解,读起来也朗朗上口,颇有韵味。在书中,杨照去掉了“诗言志”的外衣,这点是读诗经的出发点。虽然后世出于各种原因对其有各种解释,加以各种政治目的,用来劝民向善,听从于王。但归根结底,《诗经》的产生来源于民间,虽然简陋,其生命力之顽强亦如野草,生生不绝,区区附加释义难以盖住。
思无邪。这是最为贴切的评语。诗中所记载的也是琐碎小事:少女思春、期待夫婿、摘桃浣洗、老鼠吃米、日出月落之类。为何流传如此之广、历久弥新,正是因为它简单。在那个社会,没有大量的兵荒马乱,没有声色犬马的夜间生活,没有勾心斗角的社会生活,没有日新月异的高新科技,不就只剩下“参差荇菜,左右采之”。想让这些诗复杂起来,都不可能。那是一个原始的,女生想男生,可以大声说出来的社会,等到各种伦理道德越发束缚,各种规矩条条累加,想思无邪,都不敢了。
虽然在各类记载中多说孔子修订过诗经,但恐怕修改不多。一来,这些诗出自民间歌谣,无法用文学的手法进行过多加工,口口相传变成的流行歌曲,难以二度创作,即便修改,也不可能在当时的情况下得以流传,毕竟没有演唱会这种形式。二则,当时收集这些民歌,按杨照的理解,应该是封地的国王想要理解臣民的行为、风俗,作为一种资料收集,而非出于教化民众,当然,后世对它的各种牵强附会是另外一回事。
最为流传的不是政府的教令、也非官方的文学,而是民间的歌曲。这是非常有趣的反讽。越是想让世世代代永垂不朽的,却越没能走到最后。我们一直忘记一个事实:无论在哪个社会,精英人士、领导阶层,可以起到一定的引领,但大风大浪还是要万顷碧波来启动。大到革命、小到劳动号子,无一不是。可以凭空创造高深莫测的事物,作一时浪潮,却难以兴百世。诗经的那些小曲小调,易记易传,易永世不朽。
很多人对所谓的广场歌曲的流行非常鄙视,认为那是低俗文化,不值得大雅之堂,殊不知,我们现在奉为经典、捧上供桌的,就是当年的田间小调。如果能抱着这样的心态去看待这些文化,或许经过修订,他们也能流传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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