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月十月十一日,本市著名小说家自杀身亡。半年前他因首发处女座而名声大噪,作品受到市场认可的同时,也摘得无数传统文学的新人奖。半年后的他风头未减仍是文学评论家热议的话题。
而此时风光无限的他在家服用安眠药自杀身亡。一时间报道铺天盖地,本就扑朔迷离的案情更加疑点重重。
事隔几天,舆论尚热。作为报社记者的我也希望能挖掘到富有意义的素材以及怀着对真相的好奇而四处奔走收集材料。
某天偶然的一次我在翻阅一些四五年前的老报纸。最新观察报的一则报道上的插图引起了我的注意,插图上的男孩很像自杀的小说家。或者说,我可以断定,那就是他。
报道的内容是一则关于疾病研究的。患者不幸患上了一种闻所未闻的怪病吸引了医学界的注意。经证实乃是世界首例。
这类病的症状很奇怪,患者仅仅会对外界的刺激产生一些本能的回应,就像一个行尸走肉。一样会吃饭睡觉甚至上学学习。但那仅仅是一个机器对外界的指令作出反应而已,就像一个人失去了心,没有欲求,把身体交给了外界的指令,自己不想再控制自己。
这类疾病应属于精神科还是心理学的范畴,争议颇多终无定论。
“他的灵魂好像活在未来的某个美好的仙境当中,而身体则仍在现实里,深陷泥潭,无能为力因此无欲无求”一位心理学家在分析报告上得到了上面的结论,也因此将这类疾病命名为“泥潭仙境症”。
这样就是说小说家在发表处女作前就已经身患怪病了,一个仿佛行尸走肉的人是如何完成自己的作品的呢?
我多方打探似乎还原了事情的真相,但我知道那只是水中的倒影,已经过去的现实永远得不到真正的解释。 就在三天前我找到了他高中时代的女朋友,她现在以在KTV做陪酒女郎为业。打扮的很妖艳但令人惊讶的是气质不俗,性子也有些冷。
当天我见她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她也只有这个时候有时间。我按照地址找到她的出租房,穿过了几个泥泞不堪没有路灯的胡同,顺着月光爬上了一架外置的水泥楼梯,照着门牌号码找到了一个贴满了广告的绿色油漆铁门。敲了几下门,门上就掉下来一层薄薄的油漆皮和铁锈。
接着门开了,她面无表情显得很疲惫,房间很朴素却很整洁。她请我坐下,接着又给了倒了杯水。
“他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要问什么你问吧”
“我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报道,他的死因和他的病”
“他的病我知道,他的死因我不知道,我只能把事实告诉你。”
她跟我讲了大概有40分钟,很简洁也很详细,我把酬劳递给她就离开了。在回去的路上思考这篇报道该怎么写却始终没有头绪。因为这件事实在是匪夷所思的很不真实。
他们在高中便相识。根据她的描述说:“他是一个梦想家,一个真正的梦想家,只是他的梦想太美了,无论多么美好的现实也都无法承载他的梦。他注定是悲剧的,注定永远也找不到他想实现的梦境,他就是这样一个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便希望成为一个小说家,期间阅读了大量小说也曾偷偷练笔。这本来是件好事,假以时日未尝不会有一个令人满意的结果。
可从高二开始他开始他就变了,那正是他病情开始萌发的日子。他开始对周遭事物采取一种近乎于无所谓的态度,就像一棵树,任凭成吹雨打不去动,也不愿意去行动,把一切都交付给命运。也正从那个时候他开始创作自己的处女作,这部日后使他名声大噪的处女作他整整创作了七年之久。
这一切真正的原因就是,他似乎将生活分割成了两个部分,成为小说家前和成为小说家后。慢慢的他将生命中的一切美好都强加给实现了梦想的未来,令那个尚未抵达也不知道是否能够抵达的远方笼罩在一片艳丽的滤镜之中。相比之下现在的现实生活就更加平凡的索然无味,令人难以忍受。
就像身体深陷泥潭无法自拔,而灵魂则飘到了未来的美丽世界当中,现实中留下的只有一个躯壳和行尸走肉,就这样七年之久,长达七年之久。他忍受着孤独,忍受着灵魂与生活游离的状态。像一棵沙漠植物一样忍受着饥渴,却一直坚信自己能够到达自己想要到达的地方。
因此她认为他的梦是超越了现实的存在,他将几乎所有美好的想象都强加给了未来,所以无论他是否能够成为小说家,他都无法实现自己的梦想。
所以也推断出了他自杀的原因,在他没有成为小说家之前他的未来还有一个美丽动人的梦等着他,而当他成为小说家之后他终于发现那个动人的梦是永远无法实现的,所以他主动结束了自己的生命,结束了那些永远无法实现的期待。
我不知道该怎么写这篇报道,它的事实显得过于虚假,我甚至也不知道从那个陪酒女郎口中得知的消息是否准确,亦或者她究竟是不是真的是小说家的高中女友。
回去的路上天已经蒙蒙亮了,我打不到车,好在家离这儿的距离并不算远。我脑子里一直都在想着死去的小说家,他的前女友,以及无法实现的梦境。
无法实现的梦境令人痛苦也令人遗忘痛苦,令人美化未来让人信以为真。
是的,无法实现的梦境。
我或许应该考证一下再落笔,但谁在乎故事是不是真的呢?天还黑着,我也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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