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过西安数十回,告别西安数十回,却从没有见过一枝送别的灞桥柳,心里总有挥不去的遗憾。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虽知道那早已经是历史中的情怀了,但仍旧有小小的心心念念。毕竟,千年历史里,数不清的有名没命的文士和普通人,都在这里,用一枝小小的柳枝,摇曳过各自的伤别和祝福。
一座当年最伟大的城,被柳枝,赋予了伟大之后更丰富的别样情感。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上学时,未到西安前,总觉得西安会有满城的千年柳色。到了西安,满眼全是南国葱茏茂盛的梧桐。
慢慢的觉得也理所当然。梧桐树也配这个城市啊,在玄奘取经重回长安之前,就有鸠摩罗什已从印度进入中国的晋朝,并带来了佛教称为净土树的梧桐,由此栽遍长安,成了迎回玄奘的旌表,成了见证大唐兴盛的另一个象征。
梧桐和大雁塔,和兴善寺,和小雁塔,很配。
唐长安,以其恢宏博大,让世界各处的人心生渴望,心生向往。梧桐,招贤纳才。两者之间,大气无言。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只是知道,据说鸠摩罗什所带来亲手种植的最后两棵梧桐,一直在户县存在到五十年前。
但还是暗暗无法释怀。
毕竟,从没有哪个国度,哪个城市,能让树和花中从无品级的柳,压过一切花和树,承载了如此多的寄托,如此多的情感,如此多的记忆,承载成了历史的一部分。梅兰竹菊不行,牡丹不行,连松柏也不行。
就是农家院落,河前堤下,最普通的植物,只因为一座谁都想来,都不想离开的城,只因为柳和“留”谐音,只因为它们就遍植在进出长安的渡口,就从诗经中的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中走出来,代表了所有人都会有的最朴素感情。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喝完酒不管不顾的李白,面对长安灞桥柳,也会黯然写下年年柳色,霸陵伤别的诗句。
一代巾帼秋瑾,也会用霸陵桥畔销魂处,临水傍堤万万条的女儿诗做。
从东晋谢道韫,到李白,到韩愈,到曾巩,到汤显祖,到陈忠实,每一个能掌握文字的,文字里的别离,都没办法少的了长安的柳意。
别离至浓悲怆起,灞柳风雪扑面寒。也只有在关中,在阳春三月,在灞河两岸数十里绵延的柳林下,那漫天漫河如风似雪的柳絮,才最能渲染别离长安的哀与愁。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关中八景,唯别离者难见的柳絮风雪,成了唯一的伤情景致,千古别离意,丰满了长安伟丈夫的情怀,无情哪里真豪杰,痛别如何不丈夫!
长安成就了一柳,一柳增色了长安。
而我上学时,离消失了的霸陵风雪,据说已经错过了十年。
十年错过,又错了十年,然后至今,错过了三十年,从不再去过霸上。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
一棵柳,西安不如。
长安有意,西安易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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