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莲子杂衣香

莲子

周末的时候，故友来访，闲来无事与朋友到河边游玩。初秋时节，河里的荷花都开完了，残败的花瓣散落在水面上，随着秋风在白云的倒影上左右摇摆。荷底的鱼儿追着散落的荷花，也追着飘去的云朵，偶尔钻出水面，溅起一串串的水花。翠绿的荷叶将河面遮得严严实实，莲蓬一支挨着一支，犹如一丛茂密的林子。每一支莲蓬都是鼓鼓的，是到吃莲子的时节了。

《西洲曲》中有“采莲南塘秋，莲花过人头。低头弄莲子，莲子清如水。”的诗句，诗句是如此的动人，莲子也是如此的清香。满河的莲蓬都向下垂着，这一年来最饱满的收获。红色的蜻蜓飞过一支又一支的莲蓬，却敲不开它的门，着急地在莲子外徘徊着、踌躇着。

采莲去，月没春江曙。翠钿红袖水中央，青荷莲子杂衣香，云起风生归路长。归路长，那得久。各回船，两摇手。

——唐·李康成《采莲曲》

最喜欢的就是那句“青荷莲子杂衣香”，你看那水中采莲的女子，摇舟荡漾而来，被橹搅起的水纹随着采莲的歌声一层层传到了远方。舟边沾着些残落的荷花，舟中的箩筐里摆满了新采下的莲蓬，怕莲蓬被太阳晒失了水分，就在上面随意地盖着些荷叶。这青荷莲子淡淡的清香，染香了衣袂，也染醉了岸边陌路而行的少年。

满河的莲蓬，可望不可及，只能站在远处静静地嗅着它的清香，然后看着它日渐枯萎，看着它凋落泥塘，看着它在来年的夏雨中重新舒展臂膀，重新给失意的人带来慰藉和清凉。此时若能有一小舟，轻摇而去，静卧舟中，荡于河面，有莲衣遮阳，有寒蝉懂你的心事，在河面饱食莲子，乘月而归，真是人生一快事。

河岸近处的莲蓬已被人摘得差不多了，我小心翼翼地踏着河畔松软的泥土，拨开繁茂的水草，一手用河边捡起的竹竿搭着莲蓬，然后用另一只手轻轻一折，就把它抛向了岸上。新摘的莲子，入口清甜，回味无穷。饱熟的莲子并没有苦涩，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清爽。

我站在河边，剥着莲子，有微风送来的惬意，有白云送来的悠闲，有蛙声送来的安静，有渔翁送来的恬淡。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合适，又是那么的妥帖。每一件事情都以其最美的姿态呈现在这最美好的时光里。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溪头卧剥莲蓬”是这么惬意的一件事情，我竟沉醉在这景致中，呆立在那，不忍打破这美好的境遇。

——2015年8月31日，晚，晚风骀荡，手中仍有莲子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