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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点点地挪动自己。一厘米的前进都用尽了身体全部的能量。他的身体失去了一些知觉，他的精神指挥他靠近她，冲向她，爬到她身边。越快地爬过去，就越远地离开死亡。他从来没和死这么慢地战斗过，现在，死像一条蟒蛇，想一点一点地缠住他的身躯，摧毁他的意志。周围冷极了，夜的寒冷在此时推向了极限，再冷一点点，天幕便会就此冻住。而他此刻，像一条缓慢的火光，和即将熄灭的命运竞争，用手与脚一点点移动。“喝”的一声，气息从口中飞出，接着，鼻息声响起，嘴和鼻一起又吸进气。他的身体燃烧到尽头，但吸进的氧气点着了他的意志。她就在那里，跟他说，她要给他煮一杯热牛奶解去寒冷，解去冻坏身体的危险。他的意志越烧越旺，他又大口呼吸了一次，他想像士兵一样地爬，但他的手脚不回应他，他只能用躯干带着手脚，用手肘支撑，吃尽力往前挪一次，寒冷包裹住了他的腿，死像大蟒一样盘到他的腿上了，他被缠着，又吃尽力往前挪了一次。

        她就要冲到他身边，但不是现在。可惜，都怪我之前跟她讲了太多笑话，他想到，他没告诉她他真正多么爱她。她在那里，近得距他只几步远，就离他只有一转眼的时间。他耐住性子，又往前爬了一点点，蟒蛇缠得比他快，把他裹得更紧了。

      他不害怕。就在这时，她突然转身，举着火把朝他奔过来。她只跑了不远。但这条路好漫长。她跑近他，用手扶住他的胳膊，她没来得及掉泪，含悲笑着看他一眼。火把的温暖一瞬间传遍他全身，蟒蛇被电到一般松开他的身体，在空中飞出好远。

        他说不出话，用尽力气抬手试着去够她的手，眼中千语万言地看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