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字家园】年轮故事征文大赛
我想写我的父亲和母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满脑子都是与父母亲相处的快乐的画面,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是否能够说得清楚。
父母亲三个子女,二个在外,一个在身边。妈妈常对我们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身边的子女看得见,并不能减弱对在外的两个子女的牵挂。”
我在异地,距离父母亲千里之外。过去的三年,因为陪伴孩子上高中,没有回家看望父母。父母未曾埋怨过我半句,他们只是对我充满了牵挂:“孩子大了,都有事情,照顾好自己,对我们就是最好的。能回家,当然好,不能回家也不要紧,电话视频和见面是一样的。”
今年10月份,我终于可以回家看望父母亲了。父母亲并未长胖或者减瘦,只是这三年明显老了很多。母亲,以前还染发,现在不染了,满头白发,不见一丝黑发;父亲,满头白发中,只见稀疏的几根黑发。
母亲腿疼是累积的旧疾,这三年,更加严重。前几年还能出去溜达,或者跳跳广场舞。现在,母亲说溜达也勉强了,走不到一千步,腿就疼。现在,母亲走起来,总是不自觉地将就腿疼痛部位,左右摇晃,像企鹅般,慢慢地、小步走。看着母亲为我忙碌的身影,我的心里酸酸的。爸爸身体还算硬朗,日日与妈妈形影不离,不枉十里八乡的模范夫妻。
(一)忙碌的父亲母亲
从我记事起,爸爸每天要到学校教书,而妈妈每天要忙于做一点小生意。
让我记忆最深刻的是卤水点豆腐,一年四季都在做。妈妈把买来的黄豆放在簸箕中,仔细地将瘪的、烂的挑选出来单独存放留着喂猪,剩下颗粒饱满的黄豆用于做豆腐。
先将黄豆在清水中浸泡6-8个小时,清洗干净,再将黄豆放进圆形的磨盘上磨。那时候,家里没有驴,都是人工磨。我和弟弟帮着向磨盘中间的小孔倒黄豆,妈妈就一圈圈地推着沉重的石磨盘,磨黄豆。姐姐最大,经常与妈妈一起推石磨盘。如果爸爸在家,也会帮着一起推磨。还记得,要磨很久、很久,才能将十斤黄豆磨成满满一锅的生豆浆。
生豆浆磨好后,就倒入锅屋的大锅中煮。爸爸用柴火烧锅,妈妈密切关注着锅中的豆浆,刚好烧开又不能涨起来扑散到锅外,孩子们就坐在锅屋等着豆浆烧开。每次豆浆烧开,妈妈会分给我们兄弟姊妹三每人一碗热乎乎的豆浆,外加一大勺白糖。爸爸妈妈经常喝一两口就不喝了,偶尔俩人喝一碗。
还有一些时令生意,每年十月以后,妈妈就骑着自行车出去收棉花、卖棉花。到了十一月中旬,收割红薯的季节,妈妈就将红薯做成红薯淀粉,再买些绿豆淀粉,做起了绿豆饼、粉条的生意。
妈妈做生意为人真诚,都是用最真最实的原料,做最干净的粉条、豆腐和绿豆饼。妈妈每天凌晨两三点起床,四点半出摊,六点半之前就可以收摊回家,比周边的摊位早收市一个小时,正好可以回家给孩子们做早饭。
(二)亦父亦母的父亲
记得上小学的小时候,夏天,如果妈妈因为繁重的农活而累倒。爸爸就主动承担起家庭的全部重任,干农活、洗衣服、做家务,一日三餐给我们做饭。
记忆中的爸爸很博学广闻。晚上,他会带着我们数星星,比如那北斗星、牛郎织女星和启明星。爸爸给我们讲嫦娥奔月的故事,也给我们讲神怪故事传奇,有时候也会读一些散文给我们听。现在,脑海中还有一个清晰的景象画面,阳春三月,和煦的阳光下,朱红的大门前,兄弟姊妹三个依次坐在门口,抬着头望向爸爸,爸爸给我们读书讲故事,并耐心解答我们争先恐后提出的五花八门的疑惑。
平日得空,爸爸拿出报纸,用毛笔蘸着墨汁写3-6厘米大小的毛笔字。弟弟也跟着比划着,爷俩个一天写出的字能摆满堂屋的全部地面。每逢春节的时候,乡里乡亲们经常说我爸爸毛笔字比集市上卖的还要好,所以,会到我们家让爸爸写对联。爸爸妈妈们不因频繁地招呼乡亲们而心烦,有求必应。爸爸还要根据乡亲们的要求,编创对联,直到乡亲们满意为止。每逢过年,撰写对联需要2整天的时间,母亲端茶倒水、弟弟裁纸、摆放对联等打下手。
爸爸还有一条长鞭,赶牛用的长鞭,就挂在堂屋的门口靠东墙上。拿着鞭柄,摇摆鞭绳,可以打出很响的声音。这响声,吓唬不听话的牛,也威吓着闹情绪的我们。我的记忆中,拿着长鞭的父亲,从来追赶不上飞跑的我们。还记得,我们经常恶作剧藏了他的长鞭,让他四处寻找,而我们还躲起来偷着乐呵。
爸爸是个典型的理科生,平日话少,并不闲着,得空喜欢看书,钻研医术。小时候,妈妈睡眠不好,爸爸就学着给妈妈针灸,妈妈总是说,每次爸爸针灸后,她的睡眠就会明显好转。
(三)佛系的母亲
母亲的腿疾更加严重,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两年前妈妈的腿被一位更年长的老人用三轮电动车辗压了一次。
2019年9月,爸爸妈妈到集市上买东西准备到我这里住一段时间。当时,妈妈正站在路边等候爸爸,突然,一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骑着的电动三轮车失灵,径直从背后冲向妈妈,妈妈未来得及躲避,就被三轮车从她的腿部辗压过去。
妈妈说,那位七十多岁的老大爷吓呆了。他的儿子、儿媳就在旁边,见状,大声地、狠狠地训斥他们的爸爸——那个肇事的老人。老人,一声不吭。母亲,虽然腿疼,却把一切都看在眼里。
妈妈说:“那个老头儿,穿着很破旧,大概是老来没有收入的那种。看着他被子女训斥,我感觉他挺可怜的,甚至有种感觉是我不小心才被他撞了,是我给他带来麻烦了。”
那位老人居住的地方,距离我家大概十里,儿子虽然训斥老人,还是积极地与我父亲一起把母亲及时送到医院检查治疗,并付了当日的医疗费。
医院给母亲检查完毕后,结论是脚踝骨骨裂加轻微的粉碎性骨折。母亲就让爸爸告诉老人的儿子:“轻微伤,无妨,你们走吧。”这位儿子告诉爸爸妈妈他们的居住地点,并留下联系电话说:“不好意思,我们家中有客人,有事情先走,你们需要再联系我们。”说完,这位老人全家都走了。他们走后,母亲继续留在医院住院治疗。
当时,父母亲以各种理由糖塞我,就是不到我家来,只字未提受伤住院的事情,我感觉很是蹊跷。到了十一月,还是与大姐聊天时候,大姐告诉我才知道母亲受伤的事情,大姐还嘱咐我爸爸妈妈不让说,怕我担心。当时,我就哭了,没敢立马给爸爸妈妈打电话,而是等到晚上,轻描淡写地问候一下母亲的伤情,母亲一再强调,伤已好,可以行走,不用牵挂。
这次回家,与母亲聊天,又知道一件事情,那就是母亲并未让肇事者承担医疗费,而是自费医疗。我问妈妈为什么这么做,妈妈说:“唉,你都没见到,那个老人一看就是一个可怜的人。儿子训斥时,低着头,犯罪一般。如果再让他们承担医疗费,受罪的可能就是那个老头子了。我和你爸爸商量着,咱们自己承担得起医疗费用,也就没有再找他们承担。”
我起初并不支持父母的这个决定,但是,我理解父母亲那颗“佛系”的菩萨心肠,她看不得与他们同龄老人的孤单、无助,更不愿意一个没有收入的老人承受子女的斥责。
(四)爱的传承
物质匮乏且生活艰苦的年代里,父母亲打骂教育孩子是司空见惯的。我们兄弟姐妹几个很幸运,未曾被父母亲骂过,倒是从小就被爱浇灌着。长大后,我们虽然没有长成参天大树,却也都是安分守己的认真工作和学习的好学生、好公民,我们传承爸爸妈妈的爱去好好地爱着我们的孩子、爱着生活、友善待人、善待这个社会的一切丑恶与美好。
比如陪伴孩子阅读。我会学着爸爸,从小学开始就陪女儿读书,修改作文,给女儿讲数学、物理知识点等。有时候,女儿的整蛊之事让我有点气愤,而想要大声训斥她时,我会向我的爸爸妈妈求救,爸爸常说:“她还是个孩子,不能当大人待。你要有耐心,好好和孩子说话,把事情说清楚,让她明白才行!斥责,只会让她听不见、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徒增她的恐惧。”
“她那么小,训斥她,她听不懂你在说什么,还会很伤心。”母亲非常担心,一旁迫不及待地补充叮嘱我。
小时候,我们是孩子,享受着父母亲的呵护,并健康快乐地成长。长大后,不仅我们继续享受着父母亲的爱,就连我的女儿,也能享受到父母亲给予的隔代的浓得划不开的爱。
昨天,正在上班,母亲打来电话:“闺女,昨天焱宝给我打电话了,我看她真的长大了,特别懂事。焱宝要打工赚钱给我买衣服,也知道疼你,实在是好。你千万不能训斥她。”
“知道了妈妈,我多久没有训斥您的外孙女了?不信问问您的外孙女,我可舍不得训斥她半句。我听妈妈的话,她也叫我妈妈,她还不如我听话呢。”妈妈有点冤枉我,所以我要对妈妈撒娇。
“那就好,那就好。”母亲边笑,边答应着,算是很放心了,方才挂了电话。
我心中的那些比别人“多一份的善良”,以及“最后一片净土”般的痴傻,大概都随我的父亲母亲了。曾经,我也不喜欢自己的傻里傻气,过了不惑之年,我竟然欣然接受自己的一切,对父母给予我的爱、给予我的教育愈加感激不尽,想要说出来一些才好,然而情长纸短,怎么能述尽心中这份浓浓的爱呢?笔之不尽之处,依然有我父母亲的爱,绵延不断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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