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4日 星期四 阴转小雨
周末，我糊里糊涂的从上城区逛到下城区，走走停停本是报着熟悉杭州这座城市出门的，没想到越走越迷。突如其来的阴雨天气，逼迫着我在一家花店门口等待雨停。
店家正急忙把摆在外面的花搬回去，我不好意思呆站着，便上去帮忙。忙碌着的我突然瞧见，几步远的地方有两朵百合花在雨中相依为命。
暴雨的捶打，似乎想让两朵百合低头，可远远看去更像她俩在一言一语说着情话。闷声的轰雷只会让她们枝叶纠缠的越发紧密，搭配着坠落的雨滴作为背景，好似另一种爱情最浪漫的图腾。
快步跑过的人群，大小不一的弄堂，混合着雨水抹去了我来时路的痕迹。正打算叫辆出租回家睡觉去，没想到一条微信，拯救了正在无聊中的我。
在吗？
我回：在新天地！
离我挺近！
我回：空就来找我，我请你吃火锅。
好……
火锅还是人多吃得热闹
1
小娥，二十八岁的年龄，萝莉身熟女心，很可爱的一个姑娘。好久没见，我和她是有些不熟悉了。碰面后，我俩找了个地方吃着火锅，有一句没一句尴尬的聊着，然后小娥突然问我说，她有个闺蜜刚起床，还没吃饭，可不可以多双筷子。
我说可以，火锅嘛人多才热闹。心里对小娥是感激的，因为很久没见，冷场太多很容易憋坏我自己。
不多会，一个素面朝天穿着邋遢的女子来到我面前。
“我叫莎莎！”说完，很潇洒的开吃了起来。
小娥说，莎莎是她很好的闺蜜，两人一起开的美甲店。虽说没怎么赚到钱，但是两人忙忙碌碌的很开心。莎莎虽是素颜，但面容姣好，只是头发因急忙出门的原因没有洗。吃相看上去很暴力，真是饿极了。
我和小娥就这样看着莎莎满足的享受着火锅，继续尴尬的聊着。
从莎莎坐下来十分钟，她的筷子和嘴就没闲着。我估计这样下去可能不够吃，试探的问到。
“要不要再点一些？”
“可以！”
我用手机点开店内的菜单推到她面前，“想吃啥，自己看！”
莎莎估计吃噎了，接过小娥递来的水，送了几口说：“好……”
当莎莎吃得稍微饱的时候，话才多了起来。因为不再有食物下锅的关系，火锅一直沸腾出的热气，配合着逐渐热闹的气氛。
我是有些话痨的，但吹牛还相对保守，有七分底也不吹满十分。三人聊来扯去，谈到的话题我还都能接上，倒不会冷场，自己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莎莎的性格是直爽的，近乎于泼妇的直爽，高兴就是哈哈哈，生气就是去你滴，当然我想她已经努力收敛了很多。
我们一个接着一个话题聊着，关于她们合伙开的美甲店，关于我在杭州的打算，关于什么啤酒最好喝，关于吃的方面该不该省钱。
突然，莎莎收到条微信，脸色立马拉下来，随即回过去一条骂街语音。
“分就分，你算什么东西！”
我惊讶的眼神看向小娥，示意她多给我些信息。
“她和她家对象经常这样，分分合合可热闹了！”
小娥自然的喝了口果汁，夹起一个虾滑并提醒我习惯就好。
我明白后，打着哈哈缓和说：“两口子分分合合也挺有意思，感情嘛不要散就好。男人有时候确实很难管的……”
我本来还想吧啦吧啦一堆废话，小娥立马打断我，皱着眉表示抱歉。
“楠楠，不好意思，忘跟你说了，莎莎的对象是女的……”
恩？有点意思！
2
秉承着对女性的尊敬和对女同群体的好奇，我碰到了一个很喜欢的话题，并和小娥还有莎莎聊了起来，还好莎莎并不反感我的冒昧。
后来的半个小时，我细心听讲，学习都没这么认真过，只是原始的好奇心驱使着我要听明白莎莎讲得每一句话。我并不反感同性恋，却也没仔细了解过这类群体，只知道彩虹旗是他们的符号。莎莎的语言粗暴又直白，很好的让我了解到，什么是T和P，什么是0和1，H又是什么意义，这些在外人看来不理解甚至有些不能容忍的群体里，又有怎样的故事，他们成长中的悲伤，别人异样的眼光，包括莎莎和她对象的苦恼，以及她们的爱情。
莎莎说，很多同性恋包括她自己并不是一生下来就是喜欢同性的，可能所谓的基因带有，但年少的心却不自知，有些人还有可能是成长的过程中遭逢大变，过度的刺激从而对异性产生排斥。
“那我冒昧的举个例子，按你的意思说，如果我心智还未成熟的时候，需要遭受什么刺激事件才能排斥女性呢？或者说是喜欢上男的。”
估计是聊得欢了，莎莎更加放松，点了一根烟说：“比如，小时候的你被什么……成熟女性啊，强行发生性关系……”
“不对！”莎莎吐了个烟圈，及时改口说：“确切的说，你小时候如果被你阿姨，表姐之类的强暴了，估计有概率变成男同。”
我心想，更大的概率会导致我的童年阴影或心理创伤吧。也许这个答案给我的感觉太残暴了，我不禁脑中回顾起成长的历程，还好我的阿姨挺正常的，我和表姐妹们也联系不多。不敢多想，怕画面太惊悚。
“不太成立吧！”我不是很相信，毕竟是假设。
莎莎掐灭手上的烟，平静的看着我，说。
“我就是……”
……
“在十六岁，我的一个畜生亲戚……对我做了件没人性的事……”
莎莎说的很平静，但我明白再继续聊下去，就该抽自己的贱嘴了。为了感谢她的坦承和对我的教学，我又叫了几瓶啤酒，并为她满上一杯。
看着一饮而尽的莎莎，我想起了个生命中遇到过的，与她类似的人。
“讲讲？”莎莎说。
“好！”
一个倩影
3
上高中的时候，我因为成绩差，又不想父母伤心。早在高一下学期就当起了艺术生，只为掩盖自己的烂成绩。在外学了两年美术后，到高三，我被调到了新的班级。那一个班都是艺术生，学播音的，学美术的，学舞蹈的……
我的同桌是一个很文静的女生，叫雨霏。
雨霏是从别的班级调过来的，她的成绩很好，没必要走艺术生的高考路线，让我一度自恋的怀疑她是为了我才调的班级。但我很快又否认了，因为她并不是很愿意和我熟悉。
雨霏上课认真，字写的优美，说话又好听。最主要，一头长发搭配着她娇小的身形和漂亮的脸蛋，很纯净的感觉，纯净的让人想到初恋。
她好像没什么朋友，又迟到早退，幸亏那时的老师只看重成绩。
有天，我趴在课桌上打盹，被她用笔戳醒。睡眼惺忪的我，揉了揉脸问她什么事，她回我说。
“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你星期天有空吗？”
我马上清醒了，脑中闪过很多浪漫的事，闪过很多电影上学来的，尝试过以及还未尝试的手段与吻技。
“你说！”我看向她的眼神尽力显得清澈和真诚。
“峄山山脚下，靠近河边的地方，有一片很美的草地……”她仔细向我描述着那里的美丽，全然不顾我望着她眼中闪烁的星星。
“盖楠楠，我觉得你画画挺好的，你到时候能不能在那里为我画幅画。”
高中的时候，虽然有了手机，但那时手机拍出的相片比俄罗斯方块好不了多少。
“用相机不是更方便吗？”
我对我的画技还是自信的，这么说只是想多留些时间和她做点更有趣的事情。
“用画的，更有意义。”
“好……”可以，我觉得眼前的姑娘很文艺。
周末，我提前一天准备好丙烯、画笔等绘画用品，路上又买了精致的零食，如约而至来到峄山脚下，来到雨霏说的那个地方。
她没在，我来早了。
那里确实挺美的，小河潺潺，鲜花草地以及远处应景的小树林，真是个约会的好地方。我找了个稍微平坦的草地躺下，悠哉等着邀约的姑娘到来。
一会儿，雨霏来了，小手拉着一个惊艳的人，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当两人走近再瞧，更是崩溃，原来我的情敌竟然还是个女的。
等久了吧，她叫毛毛……
我回以微笑且仍抱有希望，安慰着自己，也许她们只是很好的闺蜜，担心一个女孩子来这里不安全而已。
可终究不可能啊，她们的举止亲密就正是情侣关系。我呆了半响，才装模作样的收拾着绘画的工具，心生纳闷。平时没注意，雨霏原来性取向与我一致。从书籍电影上我也知道过同性恋这类群体，不过没想到，真实出现的情况竟离我这么近。
我与她们礼貌的聊了几句，就一起开始选择需要绘做的场景了。毛毛话不多，就一直牵着雨霏的手，稍微一两句贴耳的悄悄话。雨霏则几乎全身靠在毛毛身上，头枕着毛毛的肩头，脸上笑眯眯，两人时不时的对视，然后两张俏脸一阵彤红。
“就定在这里，怎么样！后边是树林，远处是小河的样子在……”我不得已尴尬的打断她们的甜蜜，说着我的大概构图。
她们点了点头，觉得不错。
“那你们的造型？”
“亲吻……”毛毛说完，耳根发红。就像传染一样，连接着的雨霏脸也红了。
“啊？我不常写生的，画起来有点慢的……你们考虑好。”
我只是怕绘画中她们会不会突生一丝尴尬，或者是我尴尬。毕竟，她们的亲吻旁边还有一个瞪大双眼观察细节的我。
“考虑好了，就亲吻，请画吧！”
“时间会很长……”
“那才好呢……” 我从未见过雨霏这么随性活泼过，她说完又觉得不妥，马上用衣袖捂住自己娇羞的脸。
那幅画绘做的速度比拍照耗费的时间多上千百万倍，我倾尽了心力去下笔，怕有一丝不慎毁了眼前的画面。绘画的途中，我明白了雨霏对我说过的话，之所以她认为用画得更有意义。是因为，这样能让她与毛毛有理由亲吻的时间更长久，而且除去我四下无人，她们也不会有所顾及。
阳光下，我看到了一对超爱脸红的情侣。
毛毛偷偷告诉我，雨霏之所以换班级，是因为原来的教室里全是关于她和毛毛的流言蜚语。那时十六七岁的男女生，真是讨厌。当时不知是谁在疯传，说看见了雨霏和毛毛亲在一起，然后跑到雨霏的面前，大骂她恶心、变态、精神病……
雨霏和毛毛的相遇是双方父母都不认可不接受的，所以，哪怕大热天雨霏也穿长袖把自己包裹的严严实实，只为掩盖住被父亲抽打后留下的淤青。
在那个周末的下午，我看到她们的亲吻甜蜜似糖，听说了她们的爱情遍体鳞伤……
人承受痛苦往往比面对死亡更需要勇气，而雨霏却没那么勇敢。
高考前几天，雨霏跳楼自杀了，背负着父母的不理解与他人异样的眼光，碎了一地的血。
再后来，毛毛一个人上学毕业，一个人出国，带着我给她们的画，找到一个和那天下午相似的地方。可能以后每个周末，她都想过得如那日一样吧，不过仅仅一个人是办不到了。
傻子似的毛毛
4
莎莎听完之后呆了半响，两眼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火锅已经加了四次汤水了，我觉得该撤了，起身去付账。分开前，莎莎叫住我。
“盖楠楠，这么早做什么？去我家，你给我画幅画吧，简单点就好。”
“可以。”
“晚上，我请你喝酒，顺便让你见见我对象。”
“好！”
“顺便让你听听我的故事……”
“行！”
过马路的时候，我清晰的听到莎莎低声的说。
“下次故事编的好一点，两人生死相隔的结局不吉利！”
莎莎对自己的脸一直不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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