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完这本书才发现,她的爱情比张爱玲的爱情更卑微
“我整个的一生,我的一生一直是属于你的,而你对我的一生却始终一无所知。”
一段暗恋可以持续多久,18年,一辈子。
《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是茨威格的短篇小说(同名电影由徐静蕾导演并主演),讲述了一个刻骨铭心的暗恋故事,一个女子暗恋一个男人18年,直至临死才决定向他告知一切。
R是位著名的小说家,住在维也纳,有一天他收到了一封很厚的信件,这是一个陌生女人的来信,有二三十页,字迹潦草,像是仓促之间写下的。
“你,一直都不知道我存在的你啊!”信的顶头如此写道,信的内容在这句感概中逐渐揭开。
十三岁时,她第一次见到R先生,那时她住在他家对面,父亲早逝,母亲寒酸,一家人深居简出。
有一天住在对面的人搬走了,R先生租了这间房子,在他还没搬进来的时候,已吸引了这个小女孩全部的注意力,他那礼貌恭敬的男仆,丰富精致的藏书无不触动着她的好奇心。
“从第一面开始,我就发觉了你身上的独特之处,是一股瞬间产生的感觉,而且让人觉得很清晰。”她记得第一次见到R先生所有的细节,他的衣着,举手投足间的魅力,完全吸引住了她。
从这天开始,小女孩狭小的世界里,便只有R先生。她把全部的劲头都放在了他的生活和他存在的问题上。
她开始认真观察起对方的一切,他的起居、他的访客等,越是观察,兴趣和好奇心越大。
R先生是个作家,而且是个风流的作家,他的生活里有着各式各样的女人。十三岁的她正处于爱情懵懂期,她不知道这种好奇就是爱情。
直到有一天,她和女同学在大门口聊天,R先生的小汽车开了过来,他用敏捷的身姿迫不及待地从车上跳了下来,女孩偷偷的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在他朝着大门走去时,不由自主地帮他打开了门,两人差点撞到了一起。
R先生不经意间温柔的眼神和微笑,以及亲昵的一句“谢谢你,亲爱的小姐。” 彻底俘获了小女孩的心。
她不知道的是,多情的人对所有女人说话都是一样的温柔和暧昧。
观察作家的生活是女孩生活的重心,她在信中写道:“你的一切我都了解,我知道你日常的所有习惯,我记得你的每条领带,我能认出你的每件衣服,你的每个朋友我都看过。
在我十三岁到十六岁的三年间,我的每个小时都花在了你身上。为了你,我干了许多傻事。我因为爱慕你,亲吻了你摸过的门把手,我还偷了你丢在门前的烟头,这个你嘴唇碰过的烟头是我眼中的宝物。
晚上,我不知多少次找个理由跑下楼去,只是为了到胡同里看看你屋子里是否亮着灯,以此来感觉你的存在,进入想象的世界,和你亲近一点。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就像个活死人一般,没有一点意义。我无事可做,心情也坏得要死,茫然无措。我还得小心掩饰自己的绝望情绪,不让母亲从我哭肿的眼睛里发现什么端倪。 ”
她以为生活可以一直这样“幸福”下去,母亲的改嫁打破了她的幻想,她们要搬家去另外一个地方生活。
她的继父很有钱,待她也很好,母亲也总是顺着她的意。但是她的心里只有R先生,她有意拉开和亲人朋友的距离,不愿与他们走得太近。
她说:“没有了你,我不愿过着愉快而满足的生活。我独自沉浸在自己忧郁的小天地里,自我孤立着,自我折磨着。”
两年后她终于等来了回维也纳的机会,不顾家人的反对孤身回到那里,只为待在梦中人身边。
每天六点下班,她便不停歇地来到R先生的窗下,站在那里等他。她希望被认出来,希望他察觉到自己的存在,希望他能爱上她。
终于他注意到了这个美丽的姑娘,但是却没有认出她,在他眼里,她和其他女人一样,露水姻缘,过目即忘。
两人好了一段时间,他要去外地出差,承诺回来就去找她,但是没有,他转而拥上了别的女人。
她怀孕了,辞了工作没有收入,在最肮脏的医院生下了他们的孩子。
体会过没钱的屈辱和人间的黑暗,她发誓不让自己和他的孩子过上贫苦的生活,于是她开始出卖自己,凭着傲人的姿色成了高级妓女。
她经常和上层男士出入剧院、音乐会、舞厅,他也是。两人见过很多面,他看她的眼光一直是陌生的,他又把她忘了。
有一次她和当时的男友去舞厅,恰巧他也在,他被她的风姿和美貌吸引,她毫不迟疑地丢下对她极好的男友陪他回了家。
一夜风月,他在她的手包里塞了些钱,她眼里噙满泪水问他要了一株花瓶里的白玫瑰,那是她送的,每年他生日她都会托花店送来白玫瑰,没有署名,他也没追问过。她问谁送的,他说不知道,每年都会送过来,像是习惯了。
就在她落寞走出门的时候碰到了他的老管家,管家一眼便认出了她,当年住在对门的小姐,管家颤抖地看着她,她匆匆把钱塞在管家手里走了,她怕眼泪掉出来。
本以为可以和他的血脉一起生活下去,可是命运连这点怜悯也要夺走。她的儿子死了,她心如死灰,除了他-一个心里从没有过她的人,她生无可恋。
她这样比喻这种陌生:“你根本就没想起过我是谁。你从我身边经过时,就像是走过河边一样,不会察觉到什么。你碰着我的身体,就像在碰触一块石头。你总是不断向前走着,可你却还叫我等着你回来。”
她死了,写完信陪着儿子去了另一个世界,生命走到最后,她才有说出这段爱的勇气,她不想给对方添麻烦,但也不想默默的离开,这段爱太苦了,她别无所求,只希望他能记得她,他能每年在自己生日那天买束白玫瑰放在空了的花瓶里。
“你就是我的一切,我的生命因为你而存在。我的世界因为你才变得有意义,没有你的生活是毫无价值的。”
夜晚静的可怕,他放下信,好像看到了一扇看不见的门被突然开启,在他这个屋子里,突然来了一阵阴冷的穿堂风,这股风好像来自另一个世界。他感到了死亡,还有那不朽的爱情。他的心头百感交集,他隐约想起了那个女人,那个飘忽不定的女人,那个看不见的女人。那女人热情而奔放,就像远处传来的一阵乐曲。
张爱玲在给胡兰成的照片背面写道,“见了他,她变得很低很低,低到尘埃里。但她心里是欢喜的,从尘埃里开出花来。”
爱情是两个人的事,爱却可以一个人,她爱他一辈子,他接触过她三次却一次也没记住,凡事努力皆有回报,唯独爱不是。值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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