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各有千秋,我却谈不上完整地喜欢与不喜欢某一个季节,因为每一个季节对于我来说,都是一个矛盾体。
就拿夏天来说,蚊子苍蝇嗡嗡地乱飞,嚷嚷的让人夜夜难寐,再加上顺着脊梁不停冒水的炎热,难得看到风的羽翼,特别在没有蚊香和电的夏天,让人更加疲惫难忍;可是,随着新麦入仓,自家的桃子、西瓜、番茄等一个个地陆陆续续地成熟,又总能满足那干涸了一年的味蕾,可以好好品味一次酸酸甜甜的幸福。
如果说对于这样一个矛盾体的夏天完完整整的爱,应该打一个十分的话,那么我自己的真实感受,只能说有六七分的爱吧,都集中在那各种吃的上面。
既然如此,也就不难从溜走的岁月里寻到一点美好的片段或者说难忘的精彩吧。作为夏天的两个象征性水果,我自认为是西瓜跟番茄,地里种的多,也是我吃的最多的。
特别对于番茄,我可以算得上是情有独钟的。在故乡时,往往从发现第一个微微发红的番茄开始一直到地里番茄要薅秧时,我都会拿来生吃,也会用它进行翻炒出汁搭配一碗碗挂面,来满足整个夏天一日三餐的简单美味。就算现在,到了他乡,依然在夏天断不了对它的喜爱和光顾。
都说番茄跟鸡蛋是天生的姻缘,可在90年代里的我家,大概只有春节期间才能吃回鸡蛋。那会,大多时候都只是用番茄进行简单翻炒,然后搭配到面条上,就能幸福地吃上两三大碗。
具体记不清是哪一年的夏天,大概是90年代末的某一个初夏的晌午吧,我正在堂屋里捯饬着各种烦人的算术题。
烦闷里,总是难以安心,听到父亲母亲跟邻居打招呼的声音后,立马装作一脸认真的样子去看书,抓头挠腮地去思考。
随着父母的脚步声临近,那个贴着门神的两扇旧木门被人吱吱呀呀地推开,听到母亲惊喜的呼唤。
“星云,快来看看弄了啥东西?”
“啥啊?”我抬起头笑着回应她,并听话地往她跟前凑。
只看到母亲双手捧着一顶麦秸帽里,帽子里面铺了一层麦秸,麦秸的上面松松散散地躺着十几个蛋,一个个比那些躺在路边草丛里的野西瓜还小。
“蛋?啥蛋?在哪弄的?妈!”我一脸好奇地问。
母亲微微地笑着说。“那是小虫蛋。今天在地里干活正好看到了,还有几个都摔烂了。待会,咱用这些蛋改善改善生活,做顿臊子面吃吃。”
对于臊子面,这是第一次听说,究竟也不知道好不好吃,也就不做答。
看着母亲从父亲放在地上的那顶麦秸帽里掏出三四个番茄拿去清洗,还有一小把豆角择成一截一截的也一起放到盆里清洗。
随后,父亲也进了厨房,在灶前烧锅,母亲把切好的番茄豆角进行翻炒,并把那麦秸帽里的十几个蛋全部打到碗里搅散,我又进了堂屋安安静静地坐着。
等到菜炒好了,面条也煮好了,分别盛在盆里端到了堂屋的桌子上,父亲拿来筷子碗先给我捞了一碗面条,然后用小勺子往我的碗里扒菜,并笑着说。
“快看看你妈今晌午的手艺,看做的好不好吃,这就是你妈说的臊子面!”
母亲似乎觉得做的不好,被父亲这么一说,只是露出一丝丝别样的笑,一边看着我吃一边用勺子轻轻地舀起菜里面的蛋花浇到我的碗里,并跟我说。
“多吃点蛋,好好补补营养。”
我似乎并没有作答,他们也开始捞面吃起来。
匮乏年代的家,在父母的笑声里,酸酸香香的味蕾里,为一顿难得的臊子面画了一个美好的句号,也为我留下了深深的烙印,直到今天,那情那景还未曾随着流逝的岁月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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