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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东哥的悲喜人生(11)

晓东哥的悲喜人生(11)

作者: 翟小雨 | 来源:发表于2021-05-05 21:03 被阅读0次

十几个人,只用一副球拍一个球,来一起打羽毛球,是晓东哥发明的具有我们大院特色的羽毛球玩法。这是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已然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大家却非常开心,摩拳擦掌欢天喜地地都在院子里等候着。

这是我去年从奶奶家回来后,第一次和大家在一起玩,也是第一次参与这个羽毛球的新式玩法。

打球的场地,是我家院子和晓东哥家院子,连同两家之间的过道合并在一起,形状是一个细长的长方形,晓东哥家大门最上面的横木杆,就是球网。

在准备玩之前要先分伙。两个被大家公认的老大进行“石头剪子布”猜丁壳,然后按照先赢后输来选择自己战队的队员,直到把人全部分完。

比赛的方法是每队队员轮番上阵,每人只打一个球,然后把球拍传给自己队下一个准备上场的队员,如果球员发球或接球失误,该球员即被罚下,重新由罚下队员的一方发球,最终以队员全部被罚下为游戏结束。

我和小萍出来时,正赶上亮子猜丁壳赢了,他四周看看,说要小萍,晓东哥看着我俩,说那他要小雨。我和小萍俩瞬间就变成对立派了。

人全部分配完,最后两人要场地。晓东哥先选了我家的院子。

我家的院子没有大门,院子里没有什么东西,场地显得比较宽敞。

我们大院里参加活动这些人,除了晓东哥和亮子经常打打羽毛球,其它人都很少玩,大家就是凑热闹寻开心。

但是我在奶奶家打过羽毛球。

我们学校当时成立了篮球队,篮球队教练赵老师,看我个子高吸收我上了球队,练了一段时间,可能发现我运动素质不行 ,又不好意思把我撵回去,学校正好又成立了羽毛球队,就把我送到了羽毛球队。

我在学校羽毛球队呆了两年多,还真学习了一些打羽毛球的技能。

带领我们打球的刘老师原来是专业打羽毛球的,有一些训练方法。她还挺喜欢我的,没嫌弃我笨手笨脚,总夸我有毅力肯吃苦,球打得也不错。

羽毛球训练挺娇贵的,需要在室内练习,可我们学校没有能打羽毛球那样大的教室。别说我们学校,就是我们矿也没有。所以最开始我们的训练,完全根据气候条件,风和日丽就练一会儿,有一点风吹草动,就结束练习,然后刘老师领着我们在背风的地方,讲一些打球的要领和技巧。

后来、我们发现在山坡上有一个停产多年的大空厂房,高耸而空旷,适合打羽毛球,于是加上老师在内仅有七人的羽毛球队,在学校期间,差不多每天下午都到那个大厂房里训练两个小时,风雨无阻。

反正不管我曾经练过多久羽毛球,打得水平如何,和这些人比起来,我打的应该是好的,因为毕竟是羽毛球教练教的,有基本功。像小萍,连球都发不出来,更别说接球了。

但是无论我打得多好,我也只能一轮干掉对方一个队员。再说,这种玩法,也不用什么技术,一人打一拍,把球掫过去就行。

大家玩得可开心了,你来我往,上上下下,穿梭不停。等待自己快到上场了,撅着屁股,严阵以待,随时准备冲进场地,没人在乎球打不打得过去,只在意自己摸到球拍了,推推搡搡的这个过程。

不过很快,按照比赛规则,我和晓东哥把对方打到只剩下亮子一个人了。

一个人对两个人,我们反而不利。我和晓东哥得一人打一拍,两人总得换拍。亮子的球速还挺快的,所以我们俩就有点手忙脚乱,我接过一个球,忙着对晓东哥说,我下。晓东哥没说话,球过来了也没接,他被淘汰了。场上只剩下我和亮子了。

我几乎都傻了,说晓东哥你咋不接球呢?我打不过他,咱们队完了。

晓东哥笑着说,又不是赢房子赢地,我俩总打,你和他打一次。

我结结巴巴地说,我可不行,我打不了。

晓东哥说,你指定赢他,你就随便打吧,我看你好像练过。

这时候,我们队的人都围过来了,埋怨晓东哥,说晓东哥怎么能把最后的决胜时刻,交给我,太大意了。

亮子那伙儿的人,看最后是我和亮子打,都来劲了,站在晓东哥家院子里,跺着脚一起喊:小雨不行下去吧!小雨不行下去吧!把正在厨房里烙饼的我妈都拎着锅铲给喊出来了,问站在门口的我爸,小雨咋不行了?

我对自己一直不自信,觉得自己可差了,尤其是体育运动方面。我在这个院子里,所有玩的游戏项目,除了跳皮筋,我什么都不行,都没人愿意和我一伙儿,只要玩的时候有晓东哥,基本都是晓东哥要我和他一伙儿。

我想今天我这个人是丢大发了,差不多全院子的人都出来看我笑话,我都要哭了,也有点怨恨晓东哥。

晓东哥笑眯眯地看着我说,你别发太不好接的球,打几个来回逗逗他,最后给他个反手,打死他。

我说,哎呀妈呀,你以为我是你呢,我哪儿有那水平?

晓东哥笑嘻嘻地说,你真比我打得好,快打吧。说着走到障子边,把我自己扔院子中间了。

这时候,亮子在那边喊,还玩不玩了?

他那伙人也都跟着嬉皮笑脸地喊,玩不玩了?玩不玩了?

我寻思我也豁出去了,都知道我笨,输就输吧。

我把拍子和球放在脚下,然后用手把头发拢起来,用左手腕上扎头发的皮筋,在脑后高高地给绑起来,刚才玩的时候一直披头散发的,这会儿我寻思,输球可别输精神。

我左手拿起球,右手拿拍,左脚在前,右脚在后,右臂向后拉,有力一击,发了个正手高球。

球越过晓东哥家的大门,旋转着飘飘悠悠地往下落,亮子正手一个高远球把球打过来,速度挺快。

我又正手把球挑起来。亮子还是正手高远球。

我反手把球挑起来到亮子反手,他有点手忙脚乱地反手算是把球接起来了,但是一点力量都没有,我心里寻思,我可不跟你恋战了,一个头顶杀球到亮子的反手,结束战斗。

全院出现了短暂地寂静。

然后,我们这伙儿人,除了晓东哥在外,都蹦着嗷嗷嗷地叫唤着,跑到院子中央我的身边,亮子那边的人都看傻了,稀里糊涂的没明白咋输了呢。

我妈拎着锅铲站在门口,问我爸,怎么了?打完了?谁赢了?我爸高兴地说,咱姑娘呗。我妈说,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哎呀呀,我的饼糊了。急忙回身进厨房。

我和亮子来回打两个回合,我就知道晓东哥为啥让我打了,亮子除了会个正手高远球,其它打法都不会。我毕竟是专业老师指导训练了两年。

这时候,晓东哥抄着双臂,冲着他家院的方向喊,服不服?不服再来一局。

亮子带着他那伙人,从晓东哥家院子出来都过到我家院子里。小萍拍着手对我说,我妹儿厉害呀,啥时候学会的打羽毛球?

亮子冲着晓东哥说,你俩打一拍,你俩打一拍。

晓东哥笑着说,我俩一伙儿的,干嘛要打?

亮子说,咱们游戏结束了,我们伙儿输了,我们认了。你俩打一拍给我们看看。

周边这会儿不管是哪伙的都起哄架秧子,让晓东哥和我打一拍。

我是平生第一次在大院里玩游戏成为被大家称赞瞩目的焦点,以前都是拖后腿被人埋怨。这种众星捧月般的感觉,真是令人享受和感动,同时我也忽然发现自己在体育运动方面,也不都啥也不是,也有可挖掘的潜力。瞬间对自己特别满意和认可。

我看着晓东哥,心想和他打,就是能赢我也不往赢了打。

晓东哥接过亮子举着的球拍,看着我说,小雨,累不累呀?要不咱打一拍?

我笑嘻嘻地看着大家说,要看表演赛呀?都买票了吗?

同时挥挥拍子看向晓东哥,却发现他的眼睛有些深邃发直地在看着我家的院门。我顺着他眼光回头望去,看到月儿姐右肩背着琵琶,双手拎着旅行包,正站在我家院门口,一双眼睛有点哀怨地看着我们,确切地说是看着晓东哥。

这两个人互相看向对方奇怪的眼神,让我的胃又开始一剜一剜地有些疼,那种饿了的感觉又涌了上来。

我顿时有些恼怒,早不回晚不回,偏偏这个时候回来,不是每次回家都八点半的车回来吗,今天怎么提前了两个小时。

大家看晓东哥不说话,也都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站在门口的月儿姐,瞬间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我爸爸站在门口,看到了月儿姐,赶紧讨好地冲着厨房里喊,珍儿呀,珍儿,小月儿回来了。他知道月儿姐是我妈妈最好朋友的女儿,怎么殷勤我妈妈都不会说他。

尽管我还想能够更多地享受打球胜利带给我的快乐和成就感,可也不能不理月儿姐,让她孤独地站在门口。我把球拍给了亮子,然后内心极其不情愿地迎了过去,把月儿姐手里的旅行包接了过来。

这时我听到晓东哥说,现在都回家吃饭,一会儿晚上看李谷一。

大家“噢”的一声,怏怏不乐地散开了。

我拎着大旅行包,喊小萍来我家吃饭,小萍沉着脸说不去了,她要去小杰家。

晓东哥说,小萍上我家吧,我妈包饺子呢。

小萍马上欢快地说,好,我去帮唐姨擀皮。

晓东哥和小萍并着肩走在前面,亮子跟在后面,经过我和月儿姐的身边,也都没说话,晓东哥只是冲着月儿姐点了点头。

这时,我妈从厨房里出来了,热情洋溢地说,小月儿回来了,快进屋洗手吃饭。

我的两个弟弟也跟在我们身后,还沉浸在刚刚打球的气氛中,两人都说我姐太厉害了,一拍子就把亮子哥给打死了。我大弟弟大立更夸张说,我觉得晓东哥也不一定能打过咱姐。

月儿姐问我说,刚才你们打球了?这是她回来见到我后,第一次说话。

我说嗯。

月儿姐不相信地看着我说,你会打羽毛球?

我把旅行包放在我房间的椅子上,然后帮月儿姐摘她背在身上的琵琶,轻描淡写地告诉她我之前在黑龙江奶奶家打过羽毛球。

月儿姐饶有兴趣地追问我 ,你把你晓东哥打赢了?

我说,正准备打,你就回来了。

她像似不解地继续问我:我回来了,为什么就不打了?

对呀,月儿姐回来了,为什么就不打了?我张口结舌地回答不上来。

这时,妈妈进来说,快吃饭,一会儿凉了。

我赶紧用洗脸盆打水,我和月儿姐一起洗完手进爸爸妈妈住的里屋吃饭。

我撇了一眼桌子上妈妈烙的葱油饼,从外表的品相来看就不如奶奶烙的。奶奶烙的葱油饼外皮金黄,丝薄的面筋隐约透出青绿葱叶的娇嫩碧翠,我妈妈烙的饼上面,竟是黑圈圈,还有焦了的葱花。

等坐下来吃的时候,差别更大了,妈妈烙的饼发死,不起层,像咬了面疙瘩一样,我鄙视地想,我妈妈的手艺照奶奶差远了。

我咬一口饼,抬头看到妈妈脑门上全是汗,白皙的脸上泛着红光,油乎乎的,顿时心里觉得可过意不去了。忙低下头喝了一口白菜汤,心想,这是怎么了?赢了个球好像有点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妈妈问月儿姐家里都好吗?

月儿姐说都挺好的,说她妈妈过五一的时候来。说着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厚沓粮票,说她妈妈让带过来的。

我妈妈极其不好意思的说,不用不用,暂时还够吃。

月儿姐说,我妈妈让带的,她说大立二立都在家,小雨还没有户口,粮食不一定够吃,没有粮票买不到粮食。

月儿姐说的对,我确实没有户口,我的户口在奶奶家。

我爸爸接过话茬说,小那说的对,这两半大小子正是吃死老子的时候,好在我的粮食关系还在家里,不然真的是够呛。

妈妈把那沓粮票收起来,放到身后的柜盖上。然后对我说,小雨什么时候学会的打羽毛球?

我说在奶奶家的羽毛球队。

妈妈又说,我记得你来信说不是打篮球吗?

我就把为什么由打篮球变成打羽毛球的事儿,在饭桌上简单地学了一遍。

我妈妈说,你这矿上的学校还真挺好的,能学到点东西。

我妈妈又对爸爸说,什么地方有卖羽毛球拍的,给孩子买一副,再给买一身运动服。

我听到妈妈把我说成孩子的时候,心里一忽悠,脑皮发麻,仿佛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被轻轻地戳了一下,眼圈立即就红了,我特别喜欢听妈妈叫我孩子。

爸爸说,球拍好像没有地方可买,运动服可以等着上市里看看。

我忙说,不用不用,现在也没有时间打。

妈妈说,周日休息,或平时吃完晚饭后,活动活动有助于学习。

我这会儿突然觉得,妈妈对我还是挺好的。

我思忖了片刻,鼓起勇气对妈妈说,我想要一瓶婴儿霜抹脸。

我感觉我妈妈明显地愣了一下,抬头认真地看着我,我便后悔自己今天有点冒失,不应该和她说。

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妈妈说家里还有一瓶新的友谊雪花膏,先让我拿到学校去,等着她去市里看看商店有没有婴儿霜。

说完又很疑惑不解地问我,你怎么想要婴儿霜?

我刚想说是晓东哥说的,又怕妈妈问晓东哥为什么会说,我还得解释昨天晚上的事儿,太麻烦了,于是我就说,看到同学抹了,我试一下觉得还挺好的,不然脸干巴巴的。

妈妈笑了,对我爸爸说,姑娘长大了。

我爸爸赶紧附和着说,那可不,姑娘大了就知道美了。

我忙说,不是不是,就是有的时候洗完脸,感觉脸紧绷绷的,没有就算了。我心想,我可不希望被人说爱美了。

妈妈接过话说,也是该给小雨买衣服了,不然奶奶又有话说了,说咱们慢待了她宝贝孙女。

一说到奶奶,我们都笑了。奶奶要是不高兴,一定会说出来,全家人都怕她。

吃完饭都七点半了,天已经暗了下来。

除了月儿姐,大家一起把碗捡到厨房,我挽起袖子准备刷碗。

大立和二立张罗着去晓东哥家看电视,我心里也有点痒痒想去,我在厨房里看了一眼晓东哥家的院子,院子里好多的人,我估计着可能李谷一快唱了,便快速地刷盘子刷碗,收拾干净,然后洗洗手,进了我的房间,

月儿姐一个人坐在床边上,我说晓东哥家买了电视,晚上有李谷一唱歌,咱们看一会儿再回学校好不好?

月儿姐抬起眼皮,不屑地说,一个破电视有什么可看的,还是早点回学校吧。

我还没看过个人家有电视,我只在奶奶家的矿上看到过电视机。还是国家有重大新闻的时候,才把电视机从矿办公大楼搬出来,在门前架得高高的,全矿人一起看。

主要当时买电视是要票的,不是有钱就能买得到的。

晓东哥家是我们院里买的第一台电视。

我对月儿姐说,那你先在家看会儿书,我过去看一眼就回来。

月儿姐立即站起身,走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拎起她的旅行包硬邦邦地说,那你去看吧,我自己回学校。

我刚想说好吧。就听我妈妈在里屋大声地说,小雨今天先跟你月儿姐回学校,以后有时间再看。

我老大不情愿了,气呼呼地“嗯”了一声。

我拿起我的书包,和月儿姐说,那咱走吧,说完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这时,妈妈在里屋说,小月儿稍等一会儿,小雨你过来一下。

我拎着书包进到妈妈的房间,看到妈妈一个人坐在炕沿上,身边放有一摞衣服和一瓶友谊雪花膏。

妈妈拿起一套崭新的军装,对我说,这是去年你舅妈带来的,你试穿一下上衣,看看合适不。

然后又拿起一件灰色绿花的的确良衬衫对我说,把这件衬衫穿里面。

我往四周看了看,看到前后窗的窗帘都已经放了下来,就把手里拎着的书包放在炕上,然后脱下列宁服,和里面洗得已经薄如蝉翼,还是小学五年级时,暑假回奶奶家,奶奶给买的一件白的确良衬衫,露出自己用白布做的已经发黄的小汗衫,紧箍着发育的身体。

我把妈妈给的那件,一看就是中年妇女穿的灰绿花衬衫穿上,有些短肥,但是和我那件已经穿了好几年的瘦小白的确良衬衫相比,要好很多。我又把那件女式翻领的军装穿上,也是稍有点肥。

我照了照镜子,我的头发还是我打球时随意的绑在脑后,脖子细长而挺直,好像跳体操的运动员,军装就是不一样,穿在身上,人显得特别精神,给人飒爽英姿的感觉。我已经忘记了刚才没看成电视的不快

我要换军裤,妈妈说不一定合体,等着改一下,下周回来穿。

可是我已经等不及了,我觉得军装穿一身才像个军人,我执意把那条军裤换上,腰是有些肥,裤腿也宽大,是得改动一下才能穿。我把一身都脱了下来,我说那就都等下周再穿吧,我喜欢穿一身。

里面的那件灰色的确良衬衫我没有脱,外面又套上了我的那件灰白色列宁服。

我一会儿穿一会儿脱的,妈妈一点也没有烦,就那么坐在炕沿上很慈爱地看着我,看得我浑身上下不自在。

衣服穿好后,我对妈妈说,那我们走了,

妈妈把那瓶友谊雪花膏塞进了我的书包,说拿着,早晚洗完脸涂在脸上。

妈妈和我一起来到我的小屋,月儿姐在床边坐着等我。

妈妈说小月儿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月儿姐站起身来说,从家里带来的旅行包都没打开,不用收拾。

妈妈沉吟片刻,然后说,小月儿你撇家舍业地到这大农村来学习,挺辛苦的,吃住也都不及你原来。好在也就剩下两个月了,快见亮了,咬咬牙坚持坚持。小雨比你小五岁,叫奶奶惯的任性不懂事,你当姐姐的事事就得多担待点,她毕竟还小,生活中可能你就要多辛苦照顾她了。说到这里妈妈回头又对我说,小雨你要听月儿姐的话,好多事情得向你月儿姐多学习。

妈妈还没说完,月儿姐的脸就涨红了,而且越来越红。等妈妈话音刚落,月儿姐就柔声细语地说,李姨,小雨可好了,生活能力比我还要强,放心吧,我们俩互相照顾。

妈妈笑着说,她做事毛手毛脚的,能把她自己管明白就不错了,可不敢指望她还能顾上你,就得烦劳你多帮李姨看着妹妹。既然没什么收拾的,就快走吧,天黑不安全。我去你晓东哥家看看电视。

我们三个人走出家门。妈妈在前面,我和月儿姐在后,一人一手扯着她的旅行包。

晓东哥家的院子里好热闹,原来是电视机搬到了外面,还拉了电灯,像过年一样。我抻着脖子往院里看看,差不多是全院子的人都集中在这里了,小萍和小杰、我爸爸弟弟们都在里面,大家围坐在电视机前,电视里的李谷一正在唱《洁白的羽毛寄深情》。

我妈妈走了进去,大家都张罗着给她让座。

晓东哥没看电视,而是对着大门,懒洋洋地靠在电视机后面的窗台上,看到了我和月儿姐在门口,没搭理我们。

小萍和小杰回过头来招呼我,让我看完再回学校。我摆摆手,撇了撇嘴。

妈妈声音挺大地对小萍和小杰说,她月儿姐着急回去,以后有机会再看吧。

我很奇怪妈妈今天话怎么这么多?

我挺怕我妈妈的,我的一些同学也都怕她,不敢来我家玩。她表面看着很柔弱,说话总是慢声细语的,也很少发脾气,但是她骨子里却透着强势,让人生畏。

出了大门洞,月儿姐偏着头拧着眉毛看着我说,你今天和你妈说什么了?以后你别什么都和你妈说。

我知道我妈妈今天说的那些话,让月儿姐不开心了。可我什么也没有和妈妈说,我现在还不习惯和妈妈主动说任何事情,即便是她问。

上午受的委屈我自己已经消化了,晚上这会儿,我想应该是妈妈她自己觉得她的女儿,不应该受到一个外人理直气壮的支配,她要为女儿撑腰。

想到这,我突然有了底气,一字一板地对月儿姐说,我和妈妈说不说,说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

月儿姐惊讶地看着我。

我俩一路都没怎么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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