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象着南方的梅雨。这一天,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什么也不想说,只是静静地循环着一首歌,南方姑娘!我不是个南方的姑娘,但我很向往成为一个南方的姑娘,南方姑娘身上有着悠长悠长的小巷的影子,她们撑着油纸伞,在逼仄的小巷里穿梭,似乎成了永久的形象。
我就很向往成为这样的雨巷姑娘。青石板上,记忆一代一代的流传,谁也不能说这是一个历史,因为,现在,你看雨巷还在,雨巷姑娘还在,她们还生动地灵活地走在雨巷里。
如果,我遇见了这样的雨巷姑娘,我一定会多看几眼,看她们从我 身旁走过的身影,透着一股清新的凉气,但是幻想和幻想之间是有距离的。小时候,我在一个西瓜地里,一会儿幻想这雨巷姑娘,一会儿幻想着偷瓜的人来,我怎么赶走他们。
实际上,偷瓜的人不会来,只是绿色的西瓜在土地上欢快地膨胀着,生长着,叫我无比的欢欣。哇,这个长大了,哇,那个长熟了。西瓜好像变戏法一样,一夜之间都变成娃娃的脸一样,笑着,滚着。
爷爷是一个种瓜的人。我小时候就和爷爷生活在一起。
爷爷经常给我讲故事,还将起自己曾经在南方的故事。也讲起南方姑娘的事。爷爷年轻的时候是个教书先生,他讲述了曾经的和南方姑娘的恋爱的故事。我每次听得都津津有味。
这个故事还要从很久很久以前讲起。
革命了,革命了!
爷爷正读着书,就听见外面有人喊。于是爷爷匆匆忙忙地穿了大衫,就往外赶,看发生了什么 事情。
爷爷一看这种情形,书是看不下去了。
那时候的人们纷纷走向街头,喊着革命了,革命了。爷爷也加入了行列。
走着走着,一个穿着月白色上衣的女子,印入了爷爷的眼帘。这个女子梳着辫子,手里面还拿着一本书。爷爷呆呆地看着那个女子。
不知不觉的来到了一个店铺门口。
白衣女子也注意到了爷爷。看了爷爷一眼,说这是新书。
爷爷说,新书是新书!
女子的眼眸里,看见英俊的爷爷说,新书里面有新故事!说着一把将新书塞进了爷爷的手里面。说着,又混进了人群中了。
等爷爷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女子已经不见了人影。
嘈杂的街头上面满是人。
人们纷纷的在革命。爷爷却心里种下了一个种子。
爷爷随着红军,来到了北方。不论走到哪里,手里都拿着那本新书。
后来爷爷就成了一名种瓜的人。
爷爷是个懂生活的人,但爷爷从来不说自己是一个懂爱情的人。
因为爷爷的心里总是想着那个白衣女子。
多少年过去了,爷爷成了一个头发花白的人,心里还是想着那个白衣女子。
小时候听不懂爷爷讲的故事背后的辛酸。
长大了,我爱上了一个人。才明白爷爷讲的故事。
爷爷说,什么都好,就是不能将爱情的眼眸弄模糊了。
明眸皓齿,是爷爷经常讲述的换一个词语。因为爱情,所以明眸皓齿。爷爷说。
有一天,我终于来到了南方。梅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我走在绍兴的街头,穿着白色裙子。我希望也能逢着爷爷一样英俊的男子。
恰好,在街角处,我逢见了。
这个男子,在雨中显得单薄,像是风一吹就吹跑的样子。
我不好开口问,他说你是不是要问路?
我说,是。
我手里面没有拿着书,我说。他说,什么?
哦 ,没什么!我抬眼看他。
你来自哪里?
我渐渐地将自己的故事在雨中和这个男子述说了。
男子说,我经常一个人在街头走路,我喜欢这样走路。我没想到会遇到一个北方女子。你知道的,南方的女子和北方的女子是不一样的,但你一点也看不出来是北方女子的!
我羞怯的说,其实,我爷爷以前也是南方人!因为革命才去了北方。
真的吗?你爷爷是南方哪里的人呢?后来再回到过南方吗?
我摇摇头 说,没有了,我爷爷现在在北方的一个小镇上种西瓜。不过他经常会给我讲南方的故事,还有爱情故事呢。
什么爱情故事,能给我分享吗?
我说 ,好呀。我讲述了年轻时候的爷爷和那个白衣女子的相遇又走散的故事。我还说,就这样,爷爷不论走到哪里都拿着一本书,说是一本新书。这本书爷爷从来不曾舍得翻开看过。只是封面上有一朵梅花。这朵梅花像是一个标志,也像是一袭春天,总是在爷爷的心头绽放着。爷爷,的手已经涨了茧子,但是一看到这本书,就像个孩子一样的快活。
我一股脑儿的将爷爷的故事给这个男子说完了。
男子听了我说的故事,似乎若有所思,似乎想问什么,但欲言又止。
我说,你怎么了,这个故事不好吗?
他说,不是。
我说,那你为什么听了后不开心 呢?
他说,不是我不开心,是因为,我奶奶,我奶奶···
你奶奶怎么了呢?我迫不及待的问。
我奶奶,他也幽幽的说了自己奶奶的故事。原来,他的奶奶,就是我故事里讲的那个白衣女子。他还说,他的奶奶也经常给他讲述自己的故事。
我听了,才发现,爷爷的故事是真实的。
渐渐地我和这个男子熟悉了之后,我带他回到了北方。
爷爷看见这个男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要把最甜的西瓜切了招待他。
他说,他从未吃过这么甜的西瓜。
他还向爷爷讲述起自己奶奶的故事。
他说奶奶经常给自己讲述自己在街头遇见的一个英俊的少年。
那个少年,很英俊儒雅。他的奶奶说。
爷爷哈哈笑了起来,露出了牙齿。昔日走散的人,今日竟又听到了 她的消息。真是造化!
爷爷急忙问,你奶奶现在还好吗?
他说,好呢,耳聪目明。
爷爷激动的涨红了脸。像个受到礼物的孩子,两个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连忙说,孩子,孩子!问你奶奶好。
相隔半个多世纪的两个人。通过孙女和孙子的偶遇,才又一次的联系上了。
曾经的匆匆一瞥,就是半个世纪。
南方姑娘,我的期盼。南方姑娘,我的挚爱。
终于,爷爷拿出了珍藏已久的那本书,上面俊秀的字迹,依稀可辨。
后来 ,我与这个男子相爱了。
我回到了北方,他也回到了南方。
我们约好,互通信件。
他的奶奶也知道了爷爷还健在,还知道 了爷爷在种西瓜,喜出望外。
爷爷和那位奶奶,像是被风吹散的两个风筝,落在了不同的地方。
而我,渐渐地明白了爱一个人。
生命很长,足够用来爱一个人,也足够用来珍惜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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