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想象,2005年斯诺克世锦赛冠军、世界台联球员委员会主席肖恩·墨菲曾是校园暴力的受害者。近日,墨菲现身说法,坦言曾经被霸凌的经历带给他无限的心理创伤,并呼吁人们抵制校园暴力。
“很多人认为我辍学是为了专心打斯诺克,其实并不是这样。如果我不离开学校,我就要被打死了。”
墨菲的说法并不夸张。根据英国社会公正中心的权威报告,在英格兰,约16,000名年龄在11岁到15岁之间的青少年因遭受校园暴力而拒绝回到学校。另有报告称,近三分之一年轻抑郁症患者的病因与青少年时期的被霸凌经历有关,且校园暴力造成的心理创伤可能会延续40年之久。
为了挤出更多时间练球,墨菲选择了一所离家更近的综合中学就读,但这却将他拖入了深渊。他没有想到的是,尽管成绩不错,尽管表现老成,尽管能在大会上受到表扬,肖恩·墨菲的出挑不可避免地遭到了“校园恶霸”的注意。
“因为斯诺克,我开始在当地媒体上露面,我变得小有名气,一些本来禁止小孩进入的当地斯诺克俱乐部为我破了例。我的学校还有个制度,就是如果哪个孩子在哪方面得了奖,就可以把奖杯、奖章什么的带到学校,然后在学校大会上受到表扬。学校想要通过表扬优秀学生来激励其他孩子。”
“大体上说,这让我很成功,但也是这个原因,有人就是想把你踩在地上。好几年里,他们都让我的生活陷入地狱,之后的很多很多年还是会受到影响。”
“我在学习上很轻松,表现不错。因为我一直在斯诺克俱乐部打球,和成年人打交道,我和很多老师处得比和同龄人要好。我能和老师们开玩笑,这使得我和同学们格格不入。”
相比于遭到其他孩子的挑衅或者直接挨揍,墨菲认为更令人恐惧的是精神折磨。
“小混混们总是说‘你等着,我给你点颜色看看’,还有‘大个子们会给你点颜色看看’什么的,那时候你只是个十岁的孩子啊,你不得吓懵?”
“‘我会给你点颜色看看’是一种精神折磨,你不知道在下个街角你会遇到什么。”
事实证明,孩子们的威胁并不是玩笑。最后,墨菲真的被狠狠地“施以颜色”:“某天,一帮11、12岁的混混们找到了我,他们对我做了我这辈子最不想说出来的事情。他们把我丢在文科大楼的厕所里,我躺在自己的血泊中。他们把我打出翔了,然后就把我扔那儿不管了。”
“好在我的地理兼体育老师发现了我,把我带回了父母身边。我永远忘不了那天坐她车回家的事情。我老师说,别回这学校了,再也别回来了。”
更令人心寒的是,并不是所有老师都像这位地理兼体育老师这么好心,曾被墨菲当作“朋友”和“庇护者”的某位老师也不怎么待见他,原因只是他难以忍受“出格”的孩子,看不惯墨菲追求与众不同的事业。
“我在学校碰到过这样一件事,我的一个老师很凶地把我拉到一边,跟我说打斯诺克就是扯淡,完全是浪费时间。”墨菲说道。
“当时,我家正在经历一段非常糟糕的时期。我爸妈破产了,我们没了房子、汽车,我们几乎失去了一切。然后这位老师对我说‘你最终会像你爸一样。那就是你的结局。’”
“他迫使我相信,我应该远离斯诺克,像个‘正常’孩子一样——搞好学业。”
“怎么说呢……他们只是无法应对我有点与众不同的事实。一切都围绕着‘你以为你是谁?你为什么不像别的孩子一样正常?为什么不做其他孩子在做的事情?’”
那时候的墨菲并没有告诉父母他内心的愤怒和痛苦——虽然他现在后悔这么做了,但他肉体上的伤痕让父母意识到“逐梦斯诺克”和“正常上中学”无法兼容。
“从那之后,我就再没回过学校。我父亲的第一反应就是向镇里的每个人‘开嘴炮’,现在我自己作为一位父亲,也能理解他当时的所作所为。我母亲因为我被人揍得遍体鳞伤,心碎得都要崩溃了。”
“我父亲很快换了个角度看这件事,他说要用好我这个打斯诺克的天赋,我们要成功,我们要让他们看到我在世锦赛上的表现,让他们心服口服。”
在积极进行斯诺克训练的同时,离开学校的墨菲并没有荒废学业。每周一,他都会在家中由家庭教师向其讲授英语和数学,除此之外,他还有一位西班牙语老师。一年后,14岁的他提前通过了英国的初中毕业考试(通常情况下,英国学生在16岁时统一参加这项考试)。
2005年斯诺克世锦赛,肖恩·墨菲以黑马之姿从资格赛一路闯进决赛并获得冠军。如今,他已从这项运动中获得超过350万英镑的奖金收入,获得了包括2008年英锦赛在内的七个排名赛冠军和2015年大师赛冠军。他是仅有的10名赢得了“三大赛”全满贯的球员之一。
戏剧性的是,那位曾经信誓旦旦地表示墨菲注定会成为和他父亲一样“失败”的老师,在墨菲获得世界冠军之后竟出来向他道歉,并表明态度说“追梦的孩子不该被泼冷水”。
作为一名跨出“被霸凌”阴影的公众人物兼成功人士,墨菲给校园暴力受害者的建议是:揭露它,不要生活在恐惧中。
“要面对暴力、战胜暴力,这才是重点。人们可以在生活中有不同的看法,但当事情发展成凌辱的时候就不好了。被霸凌者应该把这事说出来,让这事情暴露在阳光下,施暴者可不喜欢这样。”
“施暴者通常是世界上最弱最失败的人,他们通过攻击你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你要揭发他们,暴露他们的本来面目。我希望我当时也能这么做,我希望我当时也能这么面对这些家伙。”
面对网络暴力,墨菲采取同样的态度和做法,他谴责了“键盘侠”的恶劣行为,并宣布退出推特:“我记得我对妻子说‘我为什么要允许这些人这么说话?’他们在我的推特下面留下了那样的印记,如果我读到它,我会难过。恶意的评论是无礼的、肮脏的。我控制不了他们推给我的内容,但我可以走。”
墨菲强调,“键盘侠”都是懦夫,因为他们中的99.99%永远不敢当着别人的面把那些蠢话说出来。
“如果我和某人有过节,我会当面和他谈,目的是解决问题。推特上到处是‘键盘侠’,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和他们斗。”
回首往事,墨菲非常感谢父母的支持:“我的父母给了我一切,让我有机会成为一名斯诺克运动员。我也想为我的孩子做到这些,我要让他相信努力工作会有回报,人生需要追求更高目标。如果你全心投入,没什么是不可及的。”
但“魔术师”墨菲并不会也不能把那几年的痛苦记忆抹去,他希望自己足够心宽到当这些事没发生过,但这确实发生了。他说他感到自己的中学时代被偷走了:
“我记得一清二楚,从没忘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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