节节草41——【爆米花香】

                  爆米花香

      儿时，煎炒的豌豆、胡豆、黄豆这些出自自家土地的豆类是美味的零食，爆米花则是最奢侈的享受。

      老家就一条弯弯的小路通向山外，那小路带给我无尽的希望与幻想。放坝坝电影的、收购破烂的、耍猴戏的、唱川剧的、讨口的……都沿着那条山路而来，又顺着那条山路离开。我最期待的则是那挑着担子走乡串户加工爆米花的。那是一个头发胡须花白的老头，无论春夏都穿一件已经看不出颜色的帆布大衣。他肩上的扁担，一头挑着小木凳子和风箱、木炭，另一头挑着一个黑糊糊的、形似炸弹的铁罐。一到村口，他便扯开沙哑的嗓子拖长了声音高声喊：“爆米花啰——爆米花啰——”一听见那声音，小伙伴们无论在干什么都会立即放下，拔腿就往家里跑，缠着妈妈要玉米或者大米。妈妈的心总是被孩儿的祈求泡软，一面笑骂：“好吃懒做的家伙，长大讨不到婆娘（嫁不脱）该背时……”一面从柜子里舀出半升玉米或者大米倒进花布口袋。一得到粮食，我们便飞奔而去，坐在院子外面的青石板上等着。

      加工爆米花的老人慢悠悠地走过来，放下担子，用支架支起铁罐，然后就地取材，捡起石块搭建一个三面密闭的灶，用茅草引燃木炭，风箱则放在正对灶口的位置。待一切准备停当，他这才笑眯眯地与我们每个人打招呼，问我们带加工费没有，如果没有他便会舀半碗玉米或者大米抵扣。我们争先恐后地把自己装有粮食的口袋往他手里塞，他一一接过去，在地上按顺序排好便开始正式工作。只见他把玉米或者大米倒进那个黑糊糊的铁罐，使劲拧紧口子，然后把铁罐放在支架上。扔几块炭在灶里，左手不紧不慢地拉动风箱，右手摇着铁罐上的手柄，让铁罐匀速转动。待时间差不多了，他取下铁罐，放地上稍微冷却一下，拿一个麻布口袋对准罐口，我们则捂着耳朵躲得远远的，随着“砰——”的一声巨响，一股浓烟冒出，同时扩散是还有那香甜诱人的味道，爆米花全部钻进麻袋，我们立即围上去，一人抓起一把还散发着热气的爆米花，迫不及待地扔进嘴里，嚼得“滋滋”有韵。那味道，就那样弥漫在儿时的天空，洋溢着无限的满足与欢乐。

    “爆米花啰——爆米花啰——”我们提着一口袋热气腾腾的爆米花，边走边吃，还不忘拖着长长的声音，学着那走乡串户的老人发出一声吆喝，一如胜利的将军般朝家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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