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离开家才不到2个月,跨进门的时候,很安心,在大巴车上的疲惫再度袭来,很想念那张发硬的床,想快步穿过客厅,拉开书桌的橱柜,再翻一翻自己以前收藏的漂亮信纸。
爷爷奶奶走到门口接过我手里的包,我笑着说:“不重!”茶几上摆了很多小吃,还有一大杯恒久不变的老鹰茶水。说了会话,我关上房门,闻着被子里阳光的味道,暂时遗忘了很多自以为是的悲伤。
我知道我是孤身一人离开这个小镇,在所有人都选择留下的时候,我悄悄的走了。每个人都会经历学生时代的小团体,一起放学回家,一起放假玩耍,一起吃饭,一起笑,包括一起上未来一样的学校。
可我偏偏不要,不是不想要一起嬉戏打闹的朋友,只是因为这里对我而言,已经变得像白开水一样平淡无奇。我不能够在清晨说起没完没了的笑话,也不能再放学回家突发奇想找个小道去探险,四周的山上还残留着我的脚印,河岸边回荡的笑声还在回想,我走到相同的位置依然能够找到我上次藏起来的小石子。
每天黄昏,和朋友三三两两走同样的路,打同样的招呼,玩一样的游戏,吃一样的食物。桥上洒下的落日可能偶尔不在一个位置,谈话的内容可能有所差异,但是差别就和奶奶每次做的饭菜一样,只够朴实地填满胃,不能让味蕾颤抖。
闭着眼,过去的事潮水般泛滥在脑海里,我巡游了片刻,挣扎着拿起手机,给敏儿,在这个小镇上最好的朋友发了短信,她回复的很快,这让我显得更局促。明天会有一大群人狂欢,我接到了很多人的询问,也不得不去。
阿桑在03年发行的单曲《叶子》里唱:“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在邮局门前的集合就是这样吧,我在对你说话,你转过头再问别人,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许久不见的兴奋,但是如果你随便找一个人,问她/他:“你在高兴什么?”回答只能说:“我也不知道,大家都是这个表情。”
我承接着旧友对我的询问,僵硬地回答:“一切都还好。”大话题没办法聊,就从小话题入手,从每天上几节课,每天上什么课一直过渡到学校的老师如何如何,年少的时候总有一群人愿意装的老成,也许我就是那一类人,大脑兴奋地畅聊,心里却觉得这些都是小孩子的话题。
一顿餐饭,只不过是长了一个年级,几乎所有人都学会觥筹交错,玻璃杯里倒入的不像是金黄色的啤酒,像是躁动不安的情绪,虽然安放在每一个被空气和玻璃隔开的小空间里,却也想被高举在空中,被碰撞,被欢呼,也许这就是酒精最初的作用。房间里堆积的空酒瓶散落在地上,我看着进进出出阳台的旧友,没有别的想法,只希望没有人会滑到。
敏儿说我那天脸上挂着是不开心的笑,我说没有啊,我只是觉得陌生了,我把这里留在我的记忆里,留在山林里煮完沸腾的火锅,留在河水边互相打闹的嬉戏,但没有想要一起成长现在这个样子。
我摸着自己发烫的面颊,坐在河边河卵石上的时候,零星拨通了恒西的电话,我不知道为什么要打电话给他,我只是想找个陌生人说话,那个人不知道我的样子,也听不出我失落的情绪。
人群散成小团体,我趴到敏儿家的床上睡了一大觉,梦里还坐在鹅卵石上打电话,我零星地笑,恒西在电话那头轻声问我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发生什么事情!我喝了点酒,觉得在人群中很孤寂。
酒醒以后,我向敏儿道了别就往家的方向走去,穿过熟悉的小巷口,踩在阶梯上的脚步有些轻飘飘,要如何才能快乐?我记得自己初来小镇时的模样,不管有意无意,也是完全抹去了过去的踪影。
恒西大约陪我聊了很久的企鹅,想闭上眼睛睡觉,也总是因为过去的事情苏醒,我对他说:“你想过去很远的地方吗?”
他说:“没有,你想去哪?”
我絮絮叨叨,说起自己第一次拿了身份证一声不响买车票坐24小时火车的事情。我说,火车上人好多,坐着的,站着的,睡觉的,吃泡面的,我盯着面前的一壶茶,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风景,才觉得一个人可以走好远好远。
事情过去了很多年,恒西的回答我早已忘记,只记得最后他说要陪我,想去哪里都可以。我当晚算了所有的行程安排,约定两天后如果还愿意,我们就都提前在学校见面。
长大以后才觉得这些事情那么幼稚,但谁都有过吧,互相支持的让人不能理解的行为,时过境迁,太阳依旧东升西落,才会让人在茶余饭后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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