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忽然接到三子的电话,说他回来了。大家好久没见,小聚一下。想来,自从三子出去周游各地开始,就再没见到他。曾经最好的兄弟回来,自然,不会爽约。
站在镜子前,整理着衣服,回想着曾经和三子在一起的日子。真快,转眼间八年过去了,自从他继承了家里那笔巨大的财产之后,就出去旅行了,再没见过。
穿着打扮一番,决定出门,出门前又照了下镜子,看有没有什么疏漏,我可不希望朋友见到我长时间熬夜颓废的样子。
正午的阳光懒懒的洒到屋里,映到我面前的镜子上,看看自己,还不错,蛮精神的,一脸的倦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惊喜一扫而光。
好久没见到三子了,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这么久没有任何联系,失去了音信,这个人消失在茫茫世界。甚至一度认为他在旅途中去了另外的世界呢。
看看墙上挂着的那个镜子样时钟,正好两点。距离我们约定的时间还有3个小时,要不是他呆那地方比较偏远,我才不出发这么早呢。
转身离开准备出门,忽然感觉镜子中的我有点异样。但一心想着多年未见的朋友,也真没注意那些。
“师傅,桂苑小区。就是,城西那个。”楼下,直接拦了辆出租车。
桂苑小区,是三子一个表姑的房子,他表姑一家出国,房子就空在那。正好他回来,在这个城市也没什么地方住,就直接住了进去,就当帮看房子了。
看看表,两点整。奇怪,好像我记得在我出来的时候就已经两点了,难道我的表坏了,真的不应该贪图便宜,路边摊的东西就是质量不好。。
百无聊赖的看着车窗外的行人。树木行人,不断的向身后闪去。记得刚出来的时候还是晴空万里,转眼间就阴了下来。漫天的乌云密密的压了下来,隆隆的雷声从远处传来,好像在嘲笑着这个世界。路上的行人也忽然之间如同被风吹走一般,不见了踪影。空荡荡的马路上只有一排排大树,随风摇曳着。
这天气,真诡异啊。看着头上漆黑的乌云,心中莫名的闪现着一丝不安。
一阵七扭八拐之后,终于到了桂苑小区。看看表,还是2点,表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停了,确实坏了,这弄的都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了车,桂苑小区的大门屹立在眼前。
桂苑小区位于城市的最西头,一个很偏僻的角落,背靠着幽深的大山,寂静,遍布整个角落。一幢幢高楼慵懒的立在别墅的四周,倒影映衬在一弯碧蓝的湖水中。远远望去,一群老人悠闲的坐在湖边,看着四周的孩童,无忧无虑的玩耍着。
真是个世外桃源呀,远离了城市的喧嚣,失去了闹市的浮躁,没有了城区的污染,碧水蓝天,人间仙境。
就在我神游之时,一个保安出现在我的面前。
“先生,请出示业主卡。”
“我是来找我朋友的。”
“那你朋友叫什么名字,住在哪栋?”
“三(音亚)黎①。桂山502室。”
在保安查完记录之后,便打开门,示意我进去。
迈步进入小区,一棵棵高大的棕榈树映在眼前。一群天真的孩童嬉戏于其间。远处压下来的乌云,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
远处,那些依山而建的高楼,别墅,被山坡上郁郁葱葱的绿树包裹的海市蜃楼般时隐时现。
看看小区门口的小区地图,发现,“桂山”那栋楼竟然在小区的最西边,也就是整个山坡最隐蔽的位置,远远望去,已经被蔽日遮天的大树所覆盖了,难觅踪迹。
天空的乌云愈发铅黑,白天几近黑夜。
“还是赶紧到三子那吧,看这天气,弄不好要下雨了。”我嘟哝道。
走到过湖的桥边,忽然发现,刚才远远看到的老人、孩童都不见了。应该都回家躲避这即将到来的大雨吧。眼前的湖面是那么的平静,在势头如此强劲的大风面前,间或一丝涟漪,转瞬即逝,平静的让人害怕。好像蛰伏草丛的独狼,突然冲出去拉走一只羊后,又回到草丛后面,没了一丝声响,自始至终都没存在过的似的。这个想法闪过,感觉这湖水是不是突然一个巨浪,把那些老人、孩童都卷到水里,然后又恢复了平静。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咔~咔~一阵阵雷声由远及近。似乎在催促着什么,又好像在追赶着什么。我脚下的步伐也在这雷声的呼应下不自觉的加快了。
路两旁的紫荆树诡异的摇曳着树枝,召唤着什么似的,就连湖边的榕树看着也和平时不太一样,好像多了几分妖艳。感觉一阵阵冷风从颈后急速的划过,带走了才出的冷汗。不知道为什么,从进了小区开始,就浑身一种不自在,好像被什么东西惊吓着。
忽然,一阵凉意出现在颈后,什么东西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混杂在我的汗水中,寒意从脚下直窜头顶,我不敢回头,脚下不自觉的跑了起来。桥上的木板发出砰砰的声音,使得那本来安静的湖水,也起了一阵涟漪,配合着那砰砰声,好像在嘲笑我一样。
几久,脖子上的东西竟然还在。我胆战心惊的伸手摸了摸,紫荆花瓣,晶莹剔透,光亮的像镜子一样,大约是被风吹落了吧。
为什么自己吓自己呢,自己想想,哑然失笑。
这个时候天阴的已经看不到太阳了,只有那灰暗的光晕模模糊糊的透过厚厚的云层,证明现在还是白天。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该死的手表还是两点。
穿过了木桥,过了那个诡异的湖泊,终于来到了山坡下面,各种建筑也慢慢显露出了它们的本来面目。但那栋“桂山”好像被为一切所动似的,依旧隐藏在树林深处,犹抱琵琶半遮面。
看路标,眼前的路走到尽头右转就是“桂山”,知道了方向,我继续前进,尽量在下雨之前到达朋友家。
一道闪电,划过我面前,正好映亮了“桂山”,一个高达的建筑突兀的出现在眼前,在闪电的映照下,墙上的漆愈发惨白,楼顶红色的瓷砖光鲜欲滴,好似鲜血。
什么鬼地方,又遇到这种鬼天气,三子真会选呀。我的心里不住的抱怨。
已经看到了“桂山”,脚下的步伐明显加快了,也不知道是着急还是害怕,我几乎是一路小跑的进了这栋奇怪的大楼。
502室,5楼的第二间房,我马上见到三子了,久别的重逢驱散了一路的阴霾,我兴奋的冲上了电梯,摁了下“5”,等了好久,就在我心里正在猜测三子现在是什么样子的时候,忽然发现,电梯的“1”一直亮着,就是说,这么久,电梯一直没动,门也没开,就是说外面应该没人准备进来,奇怪。试着摁了几下“5”,电梯依旧没什么反映,难道电梯坏了,我忐忑的摁了下开门键,电梯门竟然开了,门对面墙上的提示告诉我,这里还是1楼,我落荒的逃出电梯,还好,要是上升到一半坏了,上上不去,下下不来,那岂不是更糟糕。新闻不是总报道,电梯突然失灵坠底的事件嘛。没电梯就爬楼梯被,反正是五楼,对于我这个没事就出去瞎转悠的家伙来说还不是什么问题,要是他住在顶楼18楼,那可就糟了。
一边爬着楼梯,我一边抱怨,怎么这么倒霉,电梯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个时候坏,这儿的物业肯定偷懒了。这么高档的小区,真不敬业,我要是这的业主。肯定投诉。
五楼,不是什么远路,就在我一阵胡思乱想的时候,大大的“5”字已经出现在我的眼前,五楼到了。
515,我竟然从另外的一头上来,还得要穿过这昏暗的走廊,走廊的那头才是502.。
抬头,突然发现,楼梯边上立了一面镜子,正好整理下,免得被三子看到我灰头土脸的。站定在镜子前,我好吃惊,瞬间,吃惊变成了恐惧,难道镜子里的人是我么,这么这个德行了,来灰灰的,甚至没有一点血色,就算熬上几夜也不会这个样子呀,再看身上,衣服好像好久没洗过了,仔细的上下打量镜子里的这个人,难道真的是我吗,简直就是一个刚从坟墓里趴出来的家伙嘛。
但现在也没办法收拾了,算了,爱怎么这么地吧,三子爱怎么说我就怎么说我吧,让他一次揶揄个够吧。离开镜子,向昏暗的那头走去。就在我转身的那一霎那,余光感觉镜子中的那个我好像没动,依旧站在那里,但这一路来搞的我神经有点紧张,也没在意,直接走向了那昏暗的走廊。沉积着灰尘的吊灯,散发着昏暗的暗灰的等光,撒落在我的身上,说不出的诡异。
515,514,513.。。。。507,506,就在我还打算数的时候,忽然发现没门了已经,难道502被我错过了,我没看到,不应该呀,我是一个门一个门数过来的呀,抬头看看门牌,506,鲜红的字体正冷漠的看着我,好像在鄙视我这个连房间都找不到的人。没法子,再找吧。506,507.。。。一间一间的走下去,不一会,就走到了我上来的那个楼梯,那镜子,依旧静静的站在那。什么都正常,但还是没有502,不只是502,501到505我都没有看到。真奇怪了,难道这层就这些,不会加到其他楼了吧,随即,我便自己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么可能,要是在6楼,那就是60多少了,但就是找不到502,碰碰运气,万一建筑时真搞了个小玩笑呢,于是我又向六楼爬去。
六楼,一切正常。再上,七楼,依旧一切正常。
搞不明白了,还是给朋友打个电话问问吧,掏出手机,发现,自己的电话竟然没信号,虽然桂苑小区地处城郊,但手机信号不至于连这都覆盖不到吧,这可是商贾云集的地方呀,要没信号,运营商们不得被投诉死。但任由这么说,手机上确实是显示“无网络”。而手机上的时间,竟然也是两点。
一不做,二不休,我一层一层找下去,但在我看到1801的时候,我彻底心凉了,这已经是这个楼的最后一间房了。总不会说502在房顶吧。
拖着沉重的步伐,我艰难的挪到了楼下。黑黑的天空依旧没有下雨,但云低的感觉伸手就能够到似的,惨白的“桂山”就在我身后,一扇扇窗子好像张开的嘴,一起嘲笑我似的。
还是找个人问问吧,可转了一圈,也没发现一个人影。算了,还是回门口找门口的保安帮忙吧,打定主意,我便开始原路返回。
路口左转,穿过湖,就可以看到门口了。我心里盘算着。
左转,过湖的桥却没有如预期般的出现,取而代之的另外一条弯路。虽然不知道这条路通到哪里,但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走到弯路的尽头,赫然发现,那幢惨白的“桂山”又鬼使神差的出现在我的面前。抬头看去,惨白的“桂山”突出在后面昏暗的山坡之上,好像一个怪兽,正张着大嘴,龇着獠牙,等待着我这个猎物的上门。
可能是走错了吧,我抱着渺茫到极点的希望又走了一次,结果,还是一样。
朋友家找不到,手机没信号,连出去的路也找不到了,这个时候我整个人都崩溃了直接,茫然,失落,涌上心头。甚至想抱个人大哭一场,但现在,连个人影都看不到。
黑黑的云层终于忍耐不住,肆意的倒下了嚎叫的雨水,嘲笑着我这个完全迷失的家伙。
我冲回了“桂山”发了疯似的敲着每家的房门,希望能出来个人帮我。但从115一路敲到1801,竟然没有一个人给我开门,好像整个楼里,只有我自己一个人似的。
拖着灌铅的双腿,我都不知道我是怎么从18楼走下来的。站在5楼的镜子前,看着汗流浃背,落汤鸡似的我,自嘲的笑了。
忽然发现,镜子里的“我”竟然出现了与我完全不一样的表情,在那张扭曲的脸上出现了一个常人难以做到的笑容,佝偻的双眼挑衅的看着我.
啊!!一连串的事情已经让我神经紧绷到极限,刚站在镜子前面松了口气,又出现如此变故,我紧绷的神经几乎断裂。
紧接着,眼前一黑,我两腿一软,瘫倒在地上,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倒地的一瞬间,我看到了自己的手表,上面的时间赫然是两点,而秒针一直在走着,它并没有停!
那扭曲的面孔,手表的残像,也就是我有意识的最后画面了。
注:
①三,音“亚”ya。所以大家习惯叫三黎为“三子”
这是09年时候的故事了,计划写个长篇,结果更新到第七章时候,就太监了,自己没有坚持下来。今天无语中翻看原来写的东西,发现了这个。不修改了,做个纪念吧。现在想把这个故事写下去,或者,这个故事就到这了。重新开一个故事吧。如果有人喜欢这个故事,请私信我,如果有人想看后面几章,或者想我把这个故事写完,请私信我。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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