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人偷偷去到镇远的,没有告诉任何人。
包括最最好的,无话不谈的伙伴。
三月初我刚从武汉浪回到长沙。室友们都不在,毕业季好像大家都太匆忙,忙着实习找工作,几乎看不到平日里可以打招呼的同学。
那段时间真是完全放空状态,每天关着灯锁好阳台门,然后躺在吊床上睁着眼睛,不知道想什么。
但我还是想起了镇远这个地方。
所以我带着本《我在镇远等你》就出发了。
第一次去到镇远是七月份,长沙快40℃了,我穿了长裙跟豆子两个人跑去贵州避暑,23℃的平均气温简直爽翻了我这颗躁动的文艺心。
那天傍晚我们在河边放灯,豆子跟老板借了签字笔和打火机,上面写了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后来也没有再去问他。
那时候我是带着心事看孔明灯一点点升高的,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直到我们的灯快埋没在灯群里的时候,豆子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你神经病啊!”
我扭头走的时候,看到豆子憋得一脸吃了屎的表情,觉得有点心慌。
第二天还没走完行程,我就闹着要回家了。退票,改签,只有硬座我还是坚持要回去,就好像镇远一下子变成了唯恐避之不及的地方。我吃着八宝粥坐在狭小破旧的还是铺着水泥地的候车室,拒绝回应豆子的任何一句问话。
十个小时的火车硬座豆子是站回长沙的。我缩在两个人的座位上,枕着豆子两件换洗的衬衫闻着旅馆里的肥皂香睡到下车。
中间觉得不安醒来过一次,看见豆子就站在我前边,挡住了过道里杂乱的人。
有些事情现在确实不太愿意提起来。
这一次我是在下铺坐了十个小时,拒绝了大妈们的家长里短和大哥们的升级斗地主到了镇远。
三月份的镇远还在下毛毛雨,街上什么人都没有,冷清的石板路和漾着一圈圈细波纹的舞阳河。
路过时光里咖啡旅馆进入小镇,凭着仅存的一丢丢记忆找到了那时候那家旅馆,和旅馆旁一定要用柴火做菜给我们吃的大叔。
我还是点了同样的酸汤鱼和凉拌藕片,然后在临河的阳台上盘腿坐了一天,看河对岸的彩灯一点点亮起来。
有一只河灯孤单地漂在水面上,明明灭灭的,眼看就要被细雨打进水里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爬起来了。出门不看天气预报的后果就是真的真的很冷可是我只有一条短裤和漏风的针织套头毛衫。
沿祝圣桥走到亭子里的时候我想起那个夏天夜里摆摊卖银簪的妹妹,笑起来的时候咧着嘴眼睛都看不见的样子。那时候很想去找她,然后再陪我换衣服拍照,问很多我答不出来的问题。
但我是个路痴,我找不到她家了。
我连最后找到镇远往事客栈的时候都已经过去几个小时了,真是差点以为自己赶不上下午的火车。
客栈老板不在,前台的妹妹让我坐在旁边木凳子上等,桌子上摆着几本《我在镇远等你》,翻开扉页都有老板周雪峰手写的书名。
老板很快回来了,我掏出自己的书请求他签名,并且写上他在书里引用的那段沈从文先生的话。他重新找了支笔,头也没抬问我:
来过?
嗯。
怎么一个人?
嗯。
上次签的那本送人了?
嗯。
跟老板道过谢就离开了,我知道他大概是想起我了,两年前我们也是这样在客栈里等他办事回来,签了沈先生的话在扉页上。
当天下午我还是吃着银鹭八宝粥,坐在候车室里等火车。那趟晚八点钟的已经没有了,最晚六点钟的车到长沙才凌晨四点。
四点二十三分,我坐在麦当劳里看完了这本放了两年都没有再翻开的书,想起来老板临走时嘱咐我的那句话:
我们所有念念不忘的,都是借口。
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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