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娼妇养大的下流种,亏得防御使看得上你,叫你看管练兵,谁知道你竟爬到我头上来了!扔了我那几车的家伙不说,还走到的这样快,是要让马车颠簸死我吗?咱家受陛下之命监军,岂能容你这样的人为非作歹?”
你道撒泼者是何人?便是那随军监督的内侍王朝元。
那王朝元破口大骂了不算,还真的叫了人要将雁翎撵了出去。
原来开拔之日,雁翎统帅全局。那些平日里看不惯雁翎的人一时间均要听从雁翎调派差遣,心生不满不说,一旦消极怠工便被尚指使教训一顿,不觉对雁翎的恨意更甚了。
特别是那王朝元。
他本是锦衣玉食惯了,顿顿是食不厌精,脍不厌细,更是穿金戴银,锦衣丝履。光他一人的吃食费用就有五车,更别提身边伺候的小内侍们了。被雁翎告了一状之后,竟也只是将一些衣履等物赐给身边随侍的小内侍而已。
自打艳玲入军以来,倒与将士们相处的十分融洽。
起初将士认为一个女人来管理军营,怕不是来洗衣做饭的。没想到这姑娘的气魄竟十分逼人,不但将战士们操练的井井有条,更兼与他们同吃同住,了解了很多军中陋习一一改掉了。起初是有人不服的,可三万将士竟没一个打得过她的。身手出众、天生神力不说,更兼没有架子。虽然脸子臭了些,嘴巴也十分毒辣,但却不是个空耍嘴皮子的,这才让众人有了三分服从。
雁翎原是听过尚统之名的。曾有人夸赞他思维宽阔,颇有布阵之才,只要多加雕琢必可成大器。不想今日在他军中竟见各处错漏百出,行军时前后人员散漫,有脱逃者也不知晓,将士兵刃钝敝也不加以修理,全军做出色的竟是伙军营。在雁翎接管操练之事后,非但军士们的操练时间增加了,如今开拔以来,行军速度更是增加了三倍不止,这才引来了王朝元的谩骂。
只见那雁翎却不慌不忙的掏了掏耳朵绕着那王朝元走了一圈笑眯眯的说道:“大人既然坐不惯马车,那不如老子替你换个法子,保证您不用出一点力,只躺着就行了!”
接下来的行军路上,王朝元就用了雁翎的方法跟着大军,谁知这一路上三万人都听着王朝元在路上叫骂的声音——列位看官,你道是何事?
原来雁翎的方法,就是捆了王朝元,纤拉王朝元跟在马后行走。
这王朝元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口中自然辱骂不堪。他平日里嚣张跋扈,作威作福,将士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如今也只有嘲笑的份。
而为尊上者,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王朝元已经快要爬了。几个都指挥使停下雁翎的马将王朝元解下来时,他已经无力叫骂了,平素鲜艳华贵的衣裳也沾了泥土,梳得流油的头发也沾了泥土,发髻也松散来了下来,被几人搀了去。
众人占着道路,原地扎寨给王朝元梳洗,那几个刺史团练使也将她叫进去痛骂了一顿。
谁知那雁翎将桌子一拍,指着几人叫喊道:“老子没让人把他扔出军去就是因为看了皇帝的面子,一个个奉承者太监还在这充有脸呢?他拖慢行军速度还是大罪呢,到时候皇帝怪罪下来你们这腔子上有几个脑袋够砍的?”
这几个都指挥使仍然不依不饶,指着雁翎喋喋不休,忽然帐帘一动,尚统走了进来。这几个都指挥使又立刻开始七嘴八舌的告状,一个说雁翎目无法纪,败坏军纪定要严惩,一个说雁翎以下犯上,必得严肃处置,还有一个说雁翎身份尴尬,地位低微,根本不配在军中……乱七八糟吵得帐子里如厨房一般热闹,雁翎只是站在一旁一句话也不说。
她想起了之前尚统留下她时说的话:“我知你身手不凡,虽然险些搭进一条命去,但能独自歼杀那么多金兵,想必你心中也有一番事业想做吧……我当其位,谋其职,所能做的少之又少,若你留下来,可以行军纪法理之外之道,将金兵从我大周境内驱逐出去,我定会鼎力相助……”
这一番话说的好听,但尚统留下她是有目的的,她能感觉的出来,但对于权力场上的东西她实在没有心思揣测……这次收拾了王朝元,也是想试定了尚统的态度——若是他赶自己走,便是回去砸锅卖铁再筹兵马去攻打金兵也不是难事;若是他不赶自己走,自己也有了些许底气,可以不用在他面前那么如履薄冰了。
这些指挥使见尚统不说话,以为他也在生气,却不想那尚统豫一开口便说道:“行了,这件事我已经处理妥当了,等王监军休息好了立刻上路,速度绝对不能减慢。都散了吧。”
这群人以为此事雁翎是必定吃亏的,却不想尚统竟息事宁人了,一个个气得吹胡子瞪眼恨不能生吞了雁翎一般,相互看了看,便走了。
雁翎也着实意外,一向是两头和事老的尚统竟然偏向了自己,眼看着这些人离了帐子,便知道尚统要给自己脸子瞧了。
果不其然,指挥使们散去之后,雁翎波澜不惊的等着他发火,可谁知他竟语重心长的对雁翎说:“雁姑娘,你说的话,做的事,尚某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你要求行军提速,严格练兵,是对我军有裨益的,但是……”
尚统见她并没有太大的波澜,便继续笑说道:“你做事的方式绝不能太过偏激了。这次是王朝元心知自己有错在先,若是再有下次,只怕我也难保你了。”
雁翎说道:“既然指挥这么说,那老……某去给王大人陪个罪也未尝不可。”
尚统见雁翎她还想找茬,登时将眼一眯,却不料雁翎转口说道:“不过只怕王大人如今不愿意见某,不如不让他添气了。”
尚统见她有意调侃于自己,便冷笑道:“雁姑娘,你可知我为什么留你在军中?”雁翎听他这样说,顿时心中的得意消了一半。尚统逼近雁翎,像是锁定了猎物的豹子一般,他低声说道:“凡是在军中埋了三十来年的人,都瞧得出你的身份……你若识趣,可不要让我失望。”
那日之后,王朝元果然收敛了不少。吃食虽然多肉食多细米,但已经不想先前那般张扬。所携带的细软也减了半,对雁翎也客气了不少,不知是真的知错了,还是尚统说了什么。
这天,途经湖州之时有斥候来报,说在梅溪镇发现八百金兵屯于镇外,似有异动。
雁翎接到线报,立刻带了斥候来见尚统豫。此时尚统豫正在听那王朝元抱怨伙食不好,王朝元见是雁翎来了,匆忙闭了嘴。
那雁翎先施了一礼,随即说道:“刚得到线报,梅溪镇外有金兵似有侵占村镇的异动,这是我们行进以来所遇的第一队流兵,是否要灭掉这些金兵,还请防御使示下。”
雁翎只见王朝元眉间似有异色,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而那尚统豫只是扬了扬下巴问道:“以你之见呢。”雁翎笑道:“依我之见,我们只需带足一千五百人马,便可剿灭这些金兵。”
那边王朝元立刻叫道——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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