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幕最尽的边缘幽幽泛上血红色的迷雾,悬挂在清冷的沉墨一样的夜色里。风的呼啸像野兽仰着头在对陨月咆哮,没有一点星辰的痕迹飘零而落,陷落的废墟之中,爬行着鬼魅的喘息和贪婪的笑。最后,那徘徊着渐渐苍白的月光坠于自己最后一抹倒影里。天际的云层变成了鲜血一样的河流,暴风雨瞬间夹杂着沙尘席卷了渺小的山头,支离破碎的噩梦才刚刚拉开序幕。
血光蔽日,那是一片阴惨惨地血色修罗世界。一座座高大地魔像巍然而立。不过全部都沾染着猩红的血水。连绵成片的地恶魔城堡,形状和恶魔地头颅异常接近。矗立在这片阴森的炼狱中,无尽地骸骨在漂浮。七八座巨大的枯骨山高耸而立,滚滚而流的血河在雕像、城堡、骨山下呼啸而过。一具具仙神的身体,挂在骨山上。吊在恶魔城堡前,死前遭受极刑地种种惨烈状态,还依然保持着……
神明宗围剿七煌岭已持续了三日有余。
面对神明宗千军万马的强势进攻,七煌岭已然是满目疮痍,一具具妖魔的尸首面目狰狞地横立在地上,深紫色的血液与神祇们战斗中所受的伤流下来的血重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青丝飘扬,寒光闪烁,身着一袭乌金战袍的神祇架起利刃往妖魔的尸首运作法力,发出几道剑气,将数只妖魔斩成肉块,零散的肉末同飘絮般从空中落下,在落地前,化作尘烟随风而去。
“真是令人作呕……!”
至今为止他们残害众多生命,认为将他们赶尽杀绝乃是天经地义,理所当然,实在找不出怜悯他们的理由,便不再多想,转身离开了血腥的狭长山谷。
然而斩杀妖魔并不能达成神祇们的目的,一路上的妖魔,在神明眼中不过是一道道必须清除的不自量力的障碍。此次前来是为了讨伐乱世凶魔——毕方。
世人都说毕方修为极高,法力高强,嗜血成性,杀人如麻,用人如棋子,就是一臭名昭著,飞扬跋扈的大魔头。
然而现如今,他已是满身创伤,极为狼狈地躲在骨窟中,双手仍在运气治疗自己腹部上的剑伤。现在的他已无多少气力为自己疗伤了,炙热的鲜血再次从破裂的伤口中流出,绽放出鲜艳的彼岸花,与黯淡的红袍交织在一起。
这种程度的创伤已使他麻木,似乎感觉不到痛苦,任由鲜血流出。
他把眨了几下眼,勉强让自己保持清醒,视线迷迷蒙蒙,在昏暗的骨窟中更是渲染上一层迷离。
神情恍忽间,隐约感受到了角落里刺眼的光芒,还未来得及作出反应,便被突如其来的气刃贯穿胸膛。附着在气刃上的神力侵入到了身体内部,迎面而来的灼烧感使得毕方闷哼一声,用力闭了闭眼睛,再又缓缓睁开,脸色苍白几近透明,突然间喉头微甜,一口鲜血喷出。
从岩石壁后缓缓走出一位男子,脚下踩过的尸骨发出“咔哒咔哒”的清脆声响,余音盘桓在洞内,刺激着毕方的耳膜。
“不愧是乱世凶魔,自是不可能同路上的杂碎相比。”双手环胸,低头打量着毕方,背在后面的利剑闪烁着令人汗毛直立的寒光。
既然“登门拜访”,就以现在的状态,对抗他毫无胜算,宛如蚍蜉撼树。
毕方顿时心头一紧,身子往后挪了挪,在不显眼的地方召唤出【赤罗炎刹】,试探性地对准攻击!
数几道火矢皆被毫无遗漏地挡下,散落到骨窟的各个角落,炽热的岩浆将多个骷髅骨燃烧殆尽,火光照亮了整个骨窟,愈发清晰地可见对方的脸。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一双眼光射寒星,两弯眉浑如刷漆。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在熊熊火焰的衬托下,显得更加耀眼。
下一秒,数十道几道剑气仿佛赋有生命一般,犹如剑鱼快速地从四面八方袭来,眼看下一秒就要命中要害,好在有【赤罗炎刹】,借着火屏障的力改变了剑气轨迹,击破了岩壁,拂过的剑风助燃了火焰,一时整个骨窟地动山摇,声震寰宇。
但终是有“漏网之鱼”,不待给毕方喘气的机会,沿石壁上又开出了一朵鲜红的彼岸花……
想当年在神武游行会之时,善于言谈的谢杯衡则是滔滔不绝地讲述神武游行会的来历以及相关传统,期间倒也毫不客气地携走台架上的神器,激动得像疯魔了一样,闲不住的口齿还不断描述着手中的神器,满腹经纶地讲述神器的来历以及当时在场的它们的持有者,引得一旁的人们一番戏语。
讲得头头是道,但你闭耳塞听,丝毫提不起兴致。心想不过四品神职,倒也好意思死撑面子出面,真是“满瓶子不响,半瓶子晃当”。
想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谢杯衡立马解释道:“俗话说,红花还要绿叶陪衬。向你喋喋不休了这么多,一来可以活跃下气氛,二来还可以为今年拔得头筹的武神做个铺垫。”
说曹操曹操就到,谢杯衡恰好用余光瞥见了他口中的“头牌人物”。
“哝!那个就是了。”
本来还带着些许期待,但当你亲眼见到本尊时,你耸了耸肩,心不在焉道:“同样有鼻子有眼,又不是什么三头六臂,怎么就他突出点?”
“诶!你这说得不对了!俗话说人不可貌相。你别看他相貌平平,实质他是跟我同为玄武七宿的【斗木獬】,玄灵阁长老严楚生之独子——严翊卫!我们光是听到严楚生的名字就闻风丧胆,更何况他那持有【清者】的眼神都可杀人的儿子严翊卫?!”
说到这里,谢杯衡又补充了一句:“悄悄告诉你,这是在保命的前提下,所以我对严翊卫的清者剑知之甚少,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那把清者剑,乃是排行第五的上古神剑,也正是严楚生在位时的佩剑。严楚生以它名声远扬,叱咤风云,可见它的威力!现在转到严翊卫手上,可谓‘长江后浪推前浪,’以它称霸神界根本不在话下!”
你摆了摆手,嫌弃道。 “得!就典型的‘虎父无犬子’。还以为是从弱等神来的呢,原来是有后台的。”
谢杯衡一盆冷水泼来:“不光有后台,还硬着呢!惹一个严翊卫,就相当于惹了大半数的神祇,到时将你满门抄斩,几条命都不够!哇!想想就可怕……”
你顿时觉得好笑,佯装胆颤心惊的样子,双手抱肩说道:“哟~不得了不得了!我好怕哦!”随后又恢复正常神色道:“你当他是天之骄子啊?就算他来也无妨,我只身一人照样应付得过来,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能耐!”
谢杯衡摇了摇头:“不知天高地厚,口出狂言,定会吃亏。”
神界之深渊牢笼
许是被众神祇弄得遍体鳞伤,加上过于动用真气,现在的毕方可谓是连动根手指都疼痛难忍,索性干脆瘫倒在地,只留下一丝意识,静静听着牢笼外的一举一动。
听声音,是两个人。一个是将自己锁进牢笼的狱卒神差,正对着另一个将自己带进神界的人不停地拍马屁道:“真不愧是严楚生之子,轻轻松松就擒获了乱世凶魔毕方,用超群绝伦来形容您乃当之无愧!”话语间还不停地搓着他那枯黄的手。
他对这种假惺惺的谄谀不屑一顾,淡然道:“姑且先把他放置在这里,至于怎么处理他还得由神官们决定,你把他看紧点,我可不希望他在自家领地捣乱。”
“是!”待严翊卫走上阶梯,合上万界门,狱卒神差那高高举过头顶的手才慢慢放下,神色凝重地看向万界门,随后一脸狡诈地看向关有毕方的牢笼,开始自言自语道:“不论以什么方式,凌迟也好,剥皮也罢,结果唯有死路一条!”
这个狱卒神差倒也清闲,熟练地从石壁后的暗道里取出一个酒葫芦,痛快畅饮起来。待酒葫芦只剩下寥寥几滴酒的时候,他转向毕方,调侃道,“哦,失礼了,你远道而来,一定已经口干舌燥了吧?,要喝吗?给你!”透过黑曜石栏杆,毫不客气地将酒葫芦打在毕方脸上。“仔细打量一番,其实这毕方长得也挺眉清目秀的,是个好苗子。”
“但可惜的是,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了!!!”
毕方已然身陷困境,穷途末路。心想自己的生命将终结于此,心中满是不甘。
挤不进去的世界,就不要挤了,碍了别人的眼,累了自己的心。
在狱卒肆无忌惮的狂笑声中,身心疲惫的毕方合上了双眼,脑海中浮现出一幅幅熟悉的画面,一张张熟悉的脸庞,一股温热涌上心头,二十五年的心灵空虚,就在这一刻,被填补得满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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