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那么一刻,记忆中升腾起某种食物的味道,鲜明深刻,在口齿间萦绕。
高中时的一味早点,糯米饭团,便是这样毫无预兆地,突然地,唤起味蕾的记忆,口齿生津,却只能在回忆中品尝。
抓一把热乎乎的糯米饭,摁平整,米饭得是用木头做的饭蒸蒸熟的;舀上两勺软糯的土豆丝,土豆丝要刀切的,要软到拿不起整根的;再放上一根油条,要脆脆的,新炸出来的最好。
然后像卷寿司那样卷成一个棍状,拿在手里时可以根据需要再捏紧一些。一边捏着一边吃着,胃饱了,手也暖了,读书的声音也更响了些。
校门口有二三家小饭馆,经营的品种类似,唯有路西面的这家老板娘能将饭团做到最适宜,所以总愿意多走几步或是等待一会儿。
此后在别处,再没吃到过这样的饭团,清淡而有味,软糯又松脆。实为憾事。
前段时间打电话给母亲,求教制作家乡款萝卜丝(家乡称为菜头丝)的方法。
采摘霜降后的白萝卜——霜打过的萝卜带有天然的甜味,擦丝,在太阳下晒干,放置在密封良好的装置中。待来年想吃时,取出合适的量,和着排骨或五花肉一起煮,还未出锅,香气已飘散开来。
小时候逢年过节,母亲都要做一种叫做“麦角”的家乡食物,类似于别处的卷饼,但是对饼的要求会较高。
需得将面粉在水中充分地搅拌,直至用手松松抓起一把时是慢慢地往下垂,而不是直接割裂坠落。母亲每每搅得手臂酸疼。
然后在温而不烫的锅里迅速摊成一个饼,此时火候是最难把控的,烫了不成型,凉了又不起。在没有煤气灶的年头,我这个在灶前烧火的也备受考验。往往是厚一个薄一个、坏一个好一个,灶前灶后人都找到感觉时,备的料也快用完了。做好之后的饼,薄而有嚼劲。
在我们与面粉斗争时,另一口锅里总在慢慢地煮着萝卜丝。煮熟时是深红色,全然没有它刚从土里出来时的样子,连带着搁在上面的几块排骨或者肥肉也被染了色。有邻居从窗外的小道经过,也会被它的香气吸引过来聊上几句。
把萝卜丝铺在摊好的饼中间,成一长条形,再放上喜欢吃的其他菜,通常还有炒米面、炒瘦肉、豆芽菜、豆腐丝、鸡蛋丝、香菇、蒜薹……卷起一边的饼盖在菜上,将两头收起,顺手垒在未卷起的那三分之一上,最后成一个梯形。
一手托底一手握腰地拿起,就可以品尝美味了,小时候,一次能吃三张呢。
可惜母亲快递而来的萝卜丝,怎么也做不出原来的味道。是高压锅烧不出柴火灶的味,还是污染的土地种不出原来的食材,又或者被饮食养刁的味蕾已失去曾经对食物的渴求。
都说物是人非,何止呀,明明是物非人非。
多少挑动味蕾的美食,只能在想象中品尝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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