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系列丨 何以无忧(1)曾经如珠如宝,一夕之间世界颠覆。父母反目、骨肉分离,一个稚嫩的心灵该如何面对这场亲情的变故,走向成长之路?请关注短篇连载《何以无忧》,已完结。涂鸦旧作,喜欢请留言,支持原创。
1.无忧宝贝
五月中,繁花开遍。风过处青草的气息夹杂着各种花香,一阵阵涤荡着过往行人的胸臆。
下午4点多,蓄势西冲的太阳燃烧着初夏未尽的热情,将半天云彩涂抹得霞光氤氲。
机关幼儿园大门外,阴凉处已经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下课铃刚响过,陆续有各班的孩子排着队跟着老师们走到打开的小门前站定。
门外聚集的家长们一致停下与左右的闲话,呼啦一下围拢到门旁,各自伸长脖子,用眼睛搜寻自家的宝贝。
而里面的孩子们也像一群出林的小鸟,止不住地唧唧喳喳,站在队伍里开始朝外面探头探脑地张望。有的孩子会趁机和跟前的小伙伴们说悄悄话,调皮的还会揪揪前面女生的小辫子、扯扯人家的衣角,有的便开始争执推搡起来。
队伍一下子乱了。老师欲待找出那个始作俑者,这时已有家长在门口大声叫喊孩子的名字。于是老师们轻斥,让孩子们要保持安静,然后看一眼门口的家长确认一下,便从队伍里点出一个孩子。
这个孩子便雀跃着飞奔到家长跟前,一边飞快地回头挥手说老师再见,一边拉着家长的手亲亲热热地说笑着离开。
……
一辆红色的新型雅马哈机车呼啸而来,响亮的刹车声引得了门口攒动的人头纷纷回顾,男人们看着那流线型的车身啧啧暗赞,女人们或明或暗的眼神则纷纷打量那脱着头盔轻甩头发,潇洒跨下机车的高大俊逸男子。园门口守着的几个小老师,也是眼睛一亮,漫天的霞光似乎瞬间笼上了那些年轻圆润的脸庞。
车后座先下来的女子,极简洁的布衣仔裤勾勒出修长的双腿,纤直的腰背。头盔掀起,一头如缎长发飞瀑般倾滑至腰际。
女子在车旁站定,拢了拢长发,对门口先来的人点头微笑!雪肤樱唇,眉目如画,是北方少见的婉约细致!
“无忧妈妈,今天怎么晚了?”
“无忧妈妈,快来。看!她们已经出来了!”
“哟!无忧爸爸今天下班这么早?有段日子没见了!”
“宁经理。下海挣大钱了?又换新车了!这可是新上市的,没人买不到啊!”
一时认识的不认识的不少人围过去看热闹,倒给年轻女子空出一条道来上前。
“宁无忧!”一个圆脸的老师从大班的队伍里点出一个孩子。
门口还在张望的不少家长,一下子都忘了寻找自己的孩子了。她们齐齐看向这个从队伍里蹦跳着出来的小女孩。
齐眉的刘海下,一双晶亮的杏眼在长长的睫毛下兴奋地眨呀眨,白嫩的小脸蛋上浅浅的梨涡像朵花一样正在甜甜绽放。
头顶用粉色的蝴蝶结高高的束着发,两肩还各自俏皮地垂着一段细长的小辫。一件黑丝绒高腰和粉色灯芯绒裙摆层叠镶拼的及膝短裙,领口和袖口分别接着好看的粉色的木耳边,衬得小女孩愈显唇红齿白。白色连裤袜下,粉缎系带小羊皮鞋带着一双小脚向前冲。
这个学校最鼎鼎大名的学生之一,一个被父母像公主一样娇宠却教养极好的甜美小女生,宁无忧,便是这样在老师和家长们的注目下,像只快乐的小花鹿一样飞奔。
两根精心编结的五彩小辫在晚风中上下甩动着,一头撞到正在门口最前列那个浅笑盈盈的女子怀中,全然不顾头顶上盘发的蝴蝶发结被挤得滑落。
顺着妈妈的手指望去,爸爸正倚着机车和一个爷爷聊天,妈妈说是爸爸原来单位退休的同事。无忧刚上中班没多久,爸爸就从机关辞职下海经商了,说是要给他的皇后和公主更好的生活!
“下海鲸伤”是什么意思?无忧怎么想也不懂,虽然爸爸水性很好,可他又不是哪咤也不是孙悟空,拿什么下海去伤害鲸鱼,还能抓了卖钱?
听说鲸鱼都有房子那么大呢,无忧有些替爸爸担忧了。一天吃饭时终于忍不住问了爸爸,爸爸先是愣了愣,然后扑哧一下喷出了嘴里的米粒,咧开嘴很没形象地大笑,一边笑还一边咳嗽。
直到妈妈给他递了杯水,他喝了一口又接着看着无忧笑,还对妈妈挤眉弄眼的。笑得无忧本来帮他拍背的小手变成拳头砸到了他肩上。
无忧想,这么不靠谱的爸爸真让人不放心啊!这么大个人吃饭都会喷饭米,到底是怎么下海鲸伤的呢?反正后来证明,爸爸每天回来都是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搏斗过的样子,倒是常会有难闻的酒气。
而且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了,也不怎么陪妈妈去幼儿园了。以前爸爸骑着一辆自行车常会陪妈妈一起送无忧上学,然后带妈妈去买菜再上班。
今天看到爸爸来了,无忧开心得眼都眯起来了,原来爸爸今天刚刚做成了一笔大生意,特意早早回来带他的小公主去吃点好吃的庆祝下。
“宁无忧,你的蝴蝶结。”
一个大眼睛,胖胖的小男孩从后面呼哧呼哧追上来。后面一个丰满的妈妈正和另外一对母女跟上来,都是熟人,一个班的。小男孩最爱拉着无忧一起玩。
小女孩的妈妈挺漂亮,用常有的眼神瞟着无忧妈妈的衣着,手上摸着无忧的裙子,和许多妈妈一样艳羡地问:
“哟,又给无忧换新发型了!今天这条短裙子好可爱啊,是哪个专柜的新款吧?贵吗?我家宝贝也想要呢。新开的童装店里的裙子总是长的,又老又土!”
这时候妈妈总是会浅浅一笑要待开口,却被满脸甜美笑容的无忧抢了先,“阿姨阿姨,哪个专柜都不是哦!这也是我妈妈自己给我做的呢?好漂亮的,是吧?”说着无忧还会拉起裙摆旋起一片粉色的花雾。
小女孩便会有点不开心,她妈妈也有些尴尬,又不得不佩服地说:
“无忧妈妈可真是手巧呢!天天不重样,把宝贝打扮的像公主一样。”
无忧更是咧开嘴巴,笑得露出小兔牙,“谢谢阿姨!我妈妈的手可真的巧极了,什么都会做的。她说明天要给我们做新糕点来尝呢!”
于是撅着嘴的小女孩吃吃地笑开了,尝过甜头的胖小子也挨过来要,后面听到的还会凑上几个。
孩子们笑得咯吱咯吱的,大人们也高兴地相视而笑。看看这出色的一家,暗叹这个妈妈可真的是不简单!
6岁的小无忧并没意识到自己的名气已经吸引到了全园范围的家长们的视线,但是此刻被爸爸高高抱起坐到机车座上,在那些家长和小朋友的好奇的目送下她频频回头,毫不吝啬分享自己的开心笑容。
小无忧一直相信自己就像一个真正公主,世上最幸福的小孩肯定少不了她。因为她拥有这世上最美丽最温柔的巧手妈妈,还有一个帅得让老师阿姨们都要羡慕的爸爸。
他总会用他那硬硬的胡茬扎得自己的小脸痒痒的,然后再开心地把她高高举起过头转上一大圈,听她在风中笑得咯咯地。
每天晚上无忧枕着妈妈的晚安故事甜甜地入梦,早晨会在爸爸的胡茬捉弄或者妈妈的亲吻中醒来。妈妈给她换上自己亲手做的新衣,把她打扮得公主一样。
吃过花色不同的营养早餐,然后和爸爸一起送她去幼儿园。他们总是会不停地喊小公主再见!无忧宝贝再见!
别的孩子,像萱萱每天晚上要被妈妈用毛衣针戳着练钢琴,浩宇很小就会被爸爸用尺子抽着背唐诗。她的日子才不会这样。妈妈说无忧喜欢学什么都行,不想学就什么也不用学,只要开心就好。
妈妈有一架古筝,妈妈弹古筝的样子好像电视里的仙女,弹出来的曲子也特别好听,无忧不知道是什么曲子,可有时会听到雨声、风吹叶片的声音,还有小溪水和鸟叫的声音。
爸爸有时会拿出一支笛子和妈妈吹一样的曲子。无忧听着这样的曲子看着这样的父母,心里都是花开的声音。无忧很喜欢古筝,可是她还是不想学,她想做更多好玩的事。
春天去和小鸟比赛唱歌尖叫,点数各式各样的花朵;夏夜跟着荧火虫去草丛边听蛐蛐和青蛙们比嗓门;秋天享受瓜果飘香,伴着落叶起舞;冬日,收集漫天飞雪,滚雪球打雪仗堆雪人,哪一样都可以让她快乐地忙活半天。
无忧才不用象小雅担心父母会责骂,换上新衣就不敢和小朋友们去玩。只要愿意,无忧就可以在草地上光着小脚丫疯跑尽情翻滚,妈妈总是带着一本书静静地守在一旁。
头发弄散了妈妈很快能顺手编好,衣服勾破了妈妈回去缝几针就会变成一朵花或小猫小狗脸。
等她累了就可以躺到妈妈怀里,擦干净手吃妈妈装在盒子里的点心,听妈妈用低柔的声调讲述书上的故事。
无忧总会不时地问上一些傻问题,妈妈从来不会烦,有时还会想一想说出几种答案让她自己选。
贴在妈妈的身边, 总能感觉到青草的香气和花开的味道,还有阳光的温暖气息,让无忧舒服得很想咪上眼睡上一觉。
和妈妈在一起,无忧觉得自己的生活就像蜂蜜一样甜,像爸爸杯子里的啤酒一样满溢,让她总想要和更多熟悉的人一起分享。
她不知道爸爸说的更好的生活是什么样?还有比现在更好的吗?
现在的无忧已经明白爸爸并没有下海去抓鲸鱼,妈妈说他是在和人一起做生意,就是能赚到很多钱的那种事。
爸爸应该很能干吧,不用抓鱼也能换很多钱,送给妈妈好几件亮光闪闪的项链和戒指,比小雅妈妈戴的还要大还要闪,可是每次妈妈只是在收到那天戴一戴就把它们关进那个漂亮的木盒子里睡觉了。
爸爸自己还买了一个可以拿到哪里都能说话的翻盖电话,叫手机,还有个好玩的名字叫大哥大。班上那个最喜欢炫耀的阿哲,他的爸爸用的是一个砖头那么大的也叫大哥大。爸爸说他这个是最新的,拿在手上就是老板不像黑社会。
爸爸在家的时间越来越少,回来还总是拿着那个电话走来走去的讲个不停,而且爸爸腰上那个小黑盒子也喜欢在一家人吃饭时bb叫,一叫就能显出一行字,爸爸看见就会打那个刚放下的手机。
有时候顾不上碗里的饭,说声对不起,抓上衣服他就匆匆忙忙地奔出去,无忧会觉得爸爸对他的手机比对她们母女还要听话,妈妈从来不生气,只是轻声叮嘱爸爸记得少喝酒多吃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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